关灯
护眼
字体:

失去你,朕只剩天下江山了(8)

“客气客气。”虞昉摆着手,朝余老太爷致意道谢,马车驶到了转交,余老太爷方负着手,得意地回屋。

老钱轻轻捅了捅虞邵南,打了个饱嗝,小声道:“我吃得太饱了,你呢?”

虞邵南木着脸不答,其实他也有些撑,他亦许久未曾吃过这般丰盛的饭食。

“还是将军厉害!”老钱举起拇指赞叹,嘀咕道:“虞老抠就是太死板,你看,钱粮这就来了。”

虞邵南这才想起天使,道:“不知虞长史那边如何了。”

这是打仗以来,老钱吃得最好,最满足的一次饭,他哪有心思去管劳什子天使,咂摸着肉的滋味,连牙缝里的都舍不得吐掉,抿着吞了下去。

“理他个逑!”老钱骂天使。

将军府中,虞冯陪着礼部来宣旨的天使,郎中黄宗尚用完饭,坐着吃茶等着虞昉归来。

黄宗尚脸色不大好,午饭几乎没碰,茶水奉上,他干脆连瞧都不瞧。

虞冯心知黄宗尚嫌弃饭食粗糙,不过雍州穷,虞冯打肿脸也充不了胖子。

本想让灶房给黄宗尚做肉包子,虞冯想到肉包子也入不了京城官员的眼,便干脆随着他一道吃了。

虞冯再次解释道:“将军不知天使会来,雍州城经受大战,到处还乱着。将军去忙着安抚,给将士百姓筹措粮食,还得劳烦天使多等一阵。”

黄宗尚年近四十,白面微胖,一看就养尊处优。他唔了声,靠在椅子里,袖着手干脆闭目养神。

虞冯也没再说话,觑着黄宗尚的细皮嫩肉,心道饿上十日估计都不会死。

黄宗尚既然不见虞昉不宣旨,虞冯便干坐陪着等。

所幸等了不到半柱香功夫,虞昉回来了。

虞冯长舒了口气,赶紧大步迎出门,黄宗尚也睁开了眼。

“将军可回来了,是礼部来的郎中黄宗尚宣旨。”虞冯低声介绍道。

虞昉点头示意知道了,她进了屋,黄宗尚起身见礼,“终于等到了将军。”

虞昉品级高,颔首示意道:“黄郎中久等了,旨意在先,宣了我们在好生说话。”

黄宗尚是文官,向来嫌弃武将粗鲁,见虞昉面带病容,举止跟男人一样,不免腹诽鄙夷了一通。

果真是武人,女郎也如男子一样,斯文扫地,亏得虞氏还是百年世家!

黄宗尚片刻不耐烦留在雍州府,只想赶紧办完差事,好些回到京城去。他也不管虞昉的礼数,当即取出圣旨宣了。

一堆溢美之词中,虞昉听明白了旨意。

景元帝愿以江山为聘,立虞昉为后。

虞冯脸色青白,浑身如坠入冰窟般冰冷,牙关紧咬,浑身都咯咯发抖。

虞昉单膝跪地,双手朝上,接过黄宗尚递来的圣旨,顺势起身,笑盈盈道:“好啊好啊,谢主隆恩!”

第5章

虞昉客气送黄宗尚出门:“黄郎中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去驿站歇一阵,晚上的时候再请到将军府用饭,给你接风洗尘。”

护卫陪同黄宗尚离开,虞冯阴沉着脸,道:“请他吃狗屎!杀了他,朝廷的走狗,鹰犬,杂碎!”

“两兵交战不斩来使。”虞昉转身回屋,道。

虞冯愤怒到几乎难以呼吸,理智尽失,盯着虞昉的背影,午间的太阳明亮,他却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太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将军,请随属下来。”虞冯道。

虞昉转身,好奇跟着虞冯朝西北方向走去。穿过甬道,从护卫把守的垂花门进去,便是高大苍翠的松柏林。

松柏林之后,是一座五开间的祠堂,巍峨肃穆矗立在那里,松涛阵阵,却又尤其安宁静谧。

祠堂出来一个瘸腿苍老老翁,虞冯朝他见礼,对虞昉低声道:“这是虞老鹫,将军祖父,骠骑大将军的亲信。”

虞老鹫双眼昏花,定睛看清楚来人,手上的竹杖一扔,跪下匍匐在地,砰砰砰朝着天边连续磕了几个头。

他的动作太快,虞昉眼前一花,她还在台阶下,压根来不及劝阻。

“虞老鹫以为将军不行了,亲眼看到将军还活着,他在给老天,虞氏祖宗磕头谢恩。”虞冯低沉道。

“你起来。”虞冯赶在虞昉前面,快步走上台阶,搀扶起了虞老鹫。

虞老鹫哎哎几声,抬袖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拄着竹杖转身前去开了门。

门内,入目之处乃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牌位。

祠堂宽敞高大,日光从屋顶明瓦透进来,屋内还是莫名昏暗。

虞昉立在门口,双腿沉重,呼吸一窒,牌位的字在跳动恍惚,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是虞氏第一任驻守雍州的开国候。”虞冯在最正中的牌位前,长揖下去。

虞昉定了定神,抬腿进屋,在牌位中缓缓走动。

开国候当年与大楚太祖一起打天下,他共有三子,两子在打天下时身亡,只剩下小儿子一人,自开国候之后继续镇守雍州。

牌位按照辈分摆放,虞昉一个个数过去,祠堂里共摆放着一百七十八个牌位。到虞怀昭的同辈,牌位只剩下他一人。

虞昉跪下叩首,虞冯静静陪同,心像是泡在苦水中般难受。

“将军若是做了皇后,虞氏的根,就彻底断了。”

虞昉一丝不苟拜祭完,转身走了出去。虞冯见她不做声,愈发急了,顾不得规矩,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放手!”黑塔如一阵急旋风卷来,怒吼道。

在黑塔的身后,老钱虞邵南桃娘子几人都来了。虞冯看到他们,松开了手。

在祠堂前,黑塔到底顾忌,不敢动拳脚,剜了虞冯几眼以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