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英虽然仍旧不服气却无话无说。
李约看向季嫣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的笑意,让人觉得亲切又温和:“这是我的弟弟。”
林少英补充了一句:“是妻弟。”说着挺直了脊背,一副引以为傲的神情。
李约微微笑着没有否认,吩咐林少英:“去道歉。”
林少英乖顺地走过去向季嫣然抱拳:“对不起,是我惊扰了姑娘。”
季嫣然看过去林少英眼睛垂下开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骄纵,眉宇间竟然多了几分的沉稳。显然是心甘情愿听李约的话。
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半点的血亲,却真的很像一家人,不知怎么的就是让人看起来羡慕又……欢喜似的。
林少英说完转过头看向李雍。
林少英皱眉:“这个我不认,我又没有对不起他。”
李雍脸上寒光微闪,神情说不出的镇定从容,吩咐唐千:“护着三奶奶回去。”能让四叔说话的人肯定是林家子弟,既然这样有什么话可以一会儿再说。
“旁边就是我的别院,”李约道,“都在那里先落脚,我也有事要与你们交待。”
李约说完话转身上马先行一步,林少英立即紧随其后。
季嫣然也吩咐容妈妈落了帘子。
一行人很快进了门。
李约这处别院布置的更为简单、随性,大约是刚刚从宫中出来的缘故,看到这样的景致眼前豁然开朗,心情也变得好多了。
“好看吧?”杜虞问季嫣然。
季嫣然点点头。
“这是我们主子十几年前就买下的,院子里还有一处温泉水,当年为了这处泉大家都争破了头,主子与甄将军为此在郊外约武。”
原来这处宅院还有这样的故事。
李约坐下来,季嫣然也被领到了屏风后的椅子上,面前这屏风也很有意思,不知是让哪家的绣娘绣的花色,从里面向外看能看得清清楚楚,外面看里面却被那些繁复的图案遮挡了视线。
椅子上的软垫暖暖的仿佛刚刚被暖炉熨过似的。
小丫鬟端了攒盒上来,打来一看里面是果脯和点心。
季嫣然眉眼舒展开,她去那么多人家做客,每次到了李约这里都会觉得很自在。思量间侍奉的丫鬟将一碗乳酪端上前,淡淡的乳香味儿扑鼻而来。
放下东西几个丫鬟就退了下去,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仿佛要刻意让她自在似的。
季嫣然端起乳酪尝了尝,本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上面一层乳酪的下面是熬好的冰糖红果。
这样的吃法酸酸甜甜确实很不错,很对她的口味,回去之后她也要这样做。季嫣然心中高兴,两只脚也一翘一翘地晃起来,幸好外面静悄悄的还没有什么话可以去听。
李约稳坐钓鱼台般一直不说话,季嫣然将乳酪吃完,李约也放下手中的茶看向林少英:“你不是要见崔庆吗?”
林少英微微一怔立即道:“是……父亲带人去平卢之前给我寄了家书,若是我进京就要来寻崔庆。”
李约看向李雍:“那你就要问问李雍,崔庆是被李雍救出来的。”
他就是李雍。
林少英张开了嘴。
李雍神色如常,端坐在椅子上。
李约道:“你遇见的是李雍,否则今天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你就不用进宫向皇上告状。”
林少英这才站起身来向李雍赔礼:“都是我的过错,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声音中还透着几分的爽利。
季嫣然觉得好笑,这个林少英现在看起来挺正常的,为什么在她面前就那么……让人放心不下呢。不过四叔也奇怪的很,对林少英尤其的宽容。
接着是李雍清越的声音:“想必林二爷不会再有第二次。”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她的报恩
林少英下意识地向屏风后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拦下那马车想要做什么,就是从宫中出来时,眼看着她在前面走,他就想要追过去。
就像当年他总追着长姐的身影在宫中跑来跑去似的。
没想到她嫁给了李雍,成了李家妇……那岂不是姐夫的晚辈?
他不能再给姐夫惹事,但是道歉的话就是不想说。
林少英道:“要不然我们再去打一架。”想要出气就自己动手。
季嫣然以为李雍会拒绝,却没想到李雍沉声道:“你找个时间,我们可以切磋,怎么比试由你来定。”
林少英眼睛亮起来:“那就说好了。”
这个李雍倒不是个墨守成规的酸腐之人,林少英心中的不快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李约微微一笑:“不管怎么算,你都要将功折罪,你从岭南带来的郎中也会辨别番药,就去福康院帮忙吧!”
林少英惊诧:“那可是……”姐姐辛辛苦苦才培养的郎中和医工。
李约道:“这些事他们也愿意去做,他们运用胡药和胡僧的医术,在岭南不知为多少将士除了瘴气,岭南这些年对外的战事一直胜多负少多亏了他们,”说到这里端起茶来喝,“这桩案子要早些了结,拖下去只会对江家有利,可能会错过为释空法师和胡僧鸣冤的机会。”
林少英思量片刻就拿定了主意:“姐夫这样说,我就这样去办,反正姐姐去世之后,这些人也是姐夫保下的。”虽然他十分的不情愿。
特别是看着李雍他就觉得在为别人做嫁衣。
李约点点头再去看李雍:“崔家的案子你最熟悉,既然大理寺和刑部已经插手,必然会传你前去,去年三月以来平卢传了三次捷报,每次都与你有关,皇上定然想要见见你这个年轻的将才。”
林少英望着李雍将信将疑:“那些胜仗真的是你带兵去打的?”
“你比我立功还要多?你多大?你肯定比我大对不对?”
林少英摩拳擦掌的模样,仿佛立即就要跟李雍分出个胜负。
“你再厉害也比不过我姐夫,”林少英仰起头,“谁也比不上我姐夫。”
季嫣然在屏风后听着,李约确实厉害,三言两语就将局势说的那么明白,好像无论是什么事他都能化解。
也许阿雍现在不如李约,但是阿雍比李约年轻,不似李约需要照顾常宁身边的人,包括林家人。要知道,牵绊越多就越辛苦,也就备受束缚,更何况十年前李约单枪匹马闯进行宫,虽说为了常宁公主,这样的行为已经是无君无父,定然被皇帝忌惮。
阿雍不同,他没有经过那么多的愁苦,肩膀上没有如此重的责任,甩掉身上的包袱,减重前行,定会大放光彩,就算不给他一个副将做做,也能正式入仕了。
在武朝能够打仗的人才越来越少,边疆却从来都没有安泰过,即便不能被派去边疆,也能在京中大营里任职,顺风顺水的话,将来的官职定然要超过公爹。
季嫣然想着就舒舒服服地靠在引枕上,淡淡的花香味传来,门口的金桂树在微风中摇摆,坐在这里看景,真是让人说不出的轻松。
等到金桂花开了,在这里赏花定是很美。
恍惚中仿佛有人道:“那不是金桂树,那是四季桂。”
“为什么是四季桂。”
“春夏开花就是四季桂。”
“三奶奶。”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季嫣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容妈妈。
容妈妈笑道:“您方才睡着了。”
季嫣然不禁有些发窘,还好隔着屏风,否则岂不是有些丢人,不过挤个时间就补一觉已经是她的习惯:“有没有人看到?”
“没有,”容妈妈道,“这屏风安插的很好,外面看不到,您刚刚睡着,宗长就带着三爷、林家二爷去了书房,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季嫣然整理了一下衣裙,吩咐容妈妈:“去厢房叫上胡愈,再向四叔禀告一声,我们先回去季家了!”
季嫣然刚刚走出门,就有管事妈妈迎上来:“三奶奶,有件事奴婢想求您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