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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未婚夫以后(75)

作者: 也望 阅读记录

也不知虞长庆是如何哄了惯与人为善的妻子,竟答应他,待纳妾文书备妥方公之于众。

虞茉嗤道,渣爹定是顾忌温太傅,未免半路闹出什么波折,才先斩后奏。

若非温怜郁结于心,不久后撒手人寰,实则,虞长庆的算盘打得着实不错——

便是为了女儿,温怜也不会和离。而但凡与温府的姻亲尚且存续,虞长庆的官途想必一路顺畅。

待长女及笄,又与将军府联姻。

虞家后代并旁支,可谓从此跻身京城望族之流,彻底将根扎实。

正胡乱想着,眼前白光闪过,温怜已然换了一身衣裳,虚弱地靠着床榻。

而虞茉似是坐在何人怀中。

她费力仰头看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男子青茬。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垂首,赫然是年轻版的渣爹。

“……”虞茉挣了挣,“放我下去。”

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虞长庆甚至短促地笑了声,用胡茬去轻刺她的脸。

温怜见了,忙哀怨地撩一眼:“茉茉细皮嫩肉,仔细将她闹疼了。”

听得温怜开口,虞长庆显然有些受宠若惊,认错道:“我、我就是逗一逗她,茉茉从前分明挺喜欢的。”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是柳姨娘的女儿虞蓉,急急道:“爹爹,姨娘咳血了。”

“什么!”

虞长庆“噌”地站起,快步往外走,行至门边,后知后觉地回头,语中满是歉意,“怜儿,我……”

温怜置若罔闻,用绢帕擦过女儿的脸,柔声哄着:“茉茉乖,陪娘亲小睡片刻如何?”

至此,虞茉大抵明白,自己正以上帝视角回溯过去。

面对温怜,她有天生的好感,如同每一个黏着母亲的孩子。

而温怜的确待她——

准确来说,待原身极好。

可惜缠绵病榻,只能为女儿读些诗文,或是讲些书中故事。

场景再度变换,这回,是乳母抱着虞茉。

温怜已经瘦得脱了相,床前坐着衣着华丽的男女,一人哭道:“妹妹,你再坚持几日,父亲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你、你别……”

言语中刻意略去“死亡”,却无法撼动或改变什么。

泪眼朦胧间,温怜朝女儿勉力笑了笑,旋即望向兄长,断断续续地交代:“我这一走,只担心茉茉无人照拂。江府那边,前月送信商议解除婚约,只令仪重情重义,也不知会不会应下。若成了,还请兄长接纳茉茉作儿媳,好将她光明正大领回温家。”

“要说,你同父亲说去。”温序忍泪,“若你愿再多活两日,便叫小启和茉茉定亲。”

“咳咳咳。”

温怜唇角溢出血渍,眉目却舒展,笑着说,“如何是我不愿多活两日,只阎王要我三更死……不提也罢。”

浓烈的哀伤兜头浇下,将虞茉冻得骨头缝生疼。

此时,她辨不清是自己的情绪,亦或是原身的情绪。在小小身体里横冲直撞,试图撞破禁锢,将不舍与愤怒透过吶喊发泄出来。

可她不能。

再如何张启唇,也只是发出单调音节。

而在“梦境”中人眼中,一个两岁稚子,尚不懂病痛、不知生死,面对满屋悲怆哭声,茫然地歪了歪头。

“娘亲——”

虞茉陡然清醒,如岸上濒死的鱼儿一般重重呼吸。她眼角无泪,却浑身是汗,鬓角早已湿透。

抹胸

夜已深, 外间烛台上灯火幽微,发出几不可闻的“筚拨”响动。

虽说耳房有当值婢女,但虞茉不大习惯使唤人, 兀自起身,掬一捧清水净面。

冰冰凉凉的触感镇静了“梦境”带来的激荡情绪,虞茉擦拭过水珠,在菱花铜镜的梳妆台前坐下。

她平素胆子小, 可此时此刻, 望着镜中身着古装的女子, 非但不觉得可怕, 反而满是怜惜。

“是你吗?”虞茉抬指轻拂镜面, 呢喃道,“你不希望我隐姓埋名, 对不对。”

实则, 方才睡梦中所经历的, 在她醒后已然趋于模糊。

唯独温母柔和宠溺的嗓音, 始终萦绕心头, 也令她沾染了原身的恨意——

恨那对害死母亲的狗男女。

虞茉“死而复生”后, 从院中仆从口中听来过只言片语, 大抵知道,其实是先有的柳巧儿, 然后才有温怜。

当年, 虞长庆与柳巧儿乃是邻里,俗称青梅竹马。一个饱读诗书,志向远大;一个女红出众, 温柔小意。

内情究竟如何,温家人自是不关心。

但虞茉猜测, 柳巧儿在某种程度上无异于糟糠之妻,定是曾经共患难,才令得虞长庆念念不忘。

否则,单单论姿色,远不至此。

可从“梦境”中来看,他对温怜亦有情,甚至罕见地低声下气。

搞不好,虞长庆是在高中探花以后,为攀附权势方结识了温怜。出身名门的貌美小娘子,还满腹才学,与之朝夕相处,动心是迟早的事。

虞长庆这才舍了远在故乡的青梅,促成了新的“缘分”。

后来应是又发生了一些插曲,虞长庆和柳巧儿暗中有了夫妻之实,蛰伏两年,终于闹到温怜面前。

虞茉追溯不了上一辈的过往,但板上钉钉的是,温母的死,虞长庆需得负起八成责任。

至于柳巧儿,光是毒害原身,加之派人刺杀她,已然结下了生死仇。

虞茉眸光微冷,经此一梦,她再难袖手旁观了。

“咦。”她忽而凑近,带得太师椅划出刺耳的摩擦音,但仍不能掩盖心中震撼。

只见左眼之下竟生出一颗浅浅的泪痣。

不属于原身,却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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