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但他是1(56)
话虽如此,可他依旧想为白于斯写情歌,写作词作曲编曲都由他一手操办的情歌。
看着朱无阙蹙起的眉毛,白于斯蓦然笑了,吻着他的下巴,而后站起身来。
“那你就继续想着吧,我要先回去备课了,拜拜。”
朱无阙抱了个空,“喂,你作为情歌中的另一位主人公,好歹也给些提议嘛。”
回答他的是一阵笑声,和海明威黑塞抢鸡肉干的动静。
“不给,自己想去,这是你写的歌,当然要你自主独立完成。”
朱无阙百般委屈,只好拽过笔记本,可怜兮兮地重改着歌词。
午后便这样,在修改了一遍又一遍的歌词中溜走。
安宁,静谧。
写到最后,朱无阙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了。
勾勾划划许多页,都词不达意。
他叹气,将本子扔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飘到猫爬架前熬猫。
无论怎么写,好像都无法概括他对白于斯的感情。
真难办。
躺在柔软的毛毯上,朱无阙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加百列的肉垫,任凭路西法在他的胳臂上轻柔地踩着。
疲惫困倦。
白于斯备完了课,从二楼的书房中走出来,垂头就看见了一楼地板上,与路西法和加百列一起熟睡的朱无阙。
他确实已经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一直在忙着写歌,忙着确定暑假的旅游摄影选点。
白于斯无奈笑着,下楼步入阳台,收拾着吉他与谱子。
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会降暴雨,和他们初次拥抱时、那样猛烈的暴雨。
潮热,高温。
天已阴沉,风雨欲来。
白于斯翻开某人新写的又一本歌词,越看越压不住笑意。
看到最后,他的手顿住,捻着纸页,许久没有松开。
最后一页,内容无他。
“写给你的。”
“写给我的。”
本子被合上。
“轰隆——”
暴雨如期而至。
番‖朱无阙,从前与死亡(1)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问过朱无阙,假如有朝一日他长为成人、有钱有闲,最想做些什么。
那时刚上三年级的朱无阙没有过多思考,直截了当地回绝了这个问题。
因为他觉得,他活不到成年。
————
朱无阙生于冬末,那天难得飘了细雪。
姚欣生了场大病,在鬼门关前待了许久,从此卧榻不起,每逢阴雨天气,必定头晕膝疼。
朱嘉明在外地做生意,舍不得掏一张回程火车票的钱,便通过一根电话线,仓促地和姚欣说了几句话。
朱策伏在小小的婴儿床前,用手指小心地戳着弟弟紧握着的手指。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天生便有的病气。
朱无阙两岁时还学不会走路。
姚欣无法站立行走,终日泡在中药里,身上都被蕴了层药味儿,不苦,回口是甘的。
在永不消散的药草味中,朱无阙终于学会了说话。
虽然脚不能沾地,可家中总需要有人来打扫照顾,姚欣自然没有余力,便请求她的母亲,希望她能来家中住几日,直到她出月子,或是等到朱无阙可以脱离母乳只喝米糊时。
母亲没有同意。
很难说清那天晚上姚欣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夜深人静,朱无阙看着客厅中姚欣的遗像,都会怀疑,姚欣会不会有产后抑郁症。
会不会是他的出生,才让姚欣变得那么悲伤。
可惜,他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总之,姚欣没有等来她的母亲。
电话里,她向朱嘉明痛哭,她说她好累,她现在甚至不能见光,浑身都在痛麻着。
朱嘉明大抵也是真的着急了。
他也哭了,哭着处理老板下达的指令,然后叫来大车准备装货。
朱嘉明说,他可以问问他妈妈,或许她愿意照顾。
张珠退休工资高得令人发指,她肯定会创造足够的条件,让姚欣修养,让朱无阙成长。
可问题是,张珠已经和朱嘉明三年没有联系过了。
原因是张珠不同意朱嘉明外出经商,怕毁了家庭氛围。
可是不去经商又能怎么办呢,养孩子需要钱,以后房车需要钱,朱嘉明需要钱,姚欣需要钱,哪里都要钱。
朱嘉明迫不得已,才离开了家,省吃俭用,攒着挣下的每一分钱。
至少在这时,他还算是个合格称职的丈夫与父亲。
一通电话打去,姚欣万念俱灰,她泣不成声,和张珠断断续续地说着近况。
末了,她几乎是祈求似的,问张珠能不能来家里住几天。
姚欣未出嫁时,是家中的独女,受尽宠爱。
家里为她准备了一桩极好的婚事,嫁过去,尽享荣华富贵,这辈子都不需要为钱发愁。
但姚欣不愿意,她选择了那个每天站在她家门前、捧着一束野花、早早辍学的男人。
她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姚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对方有没有应答都忘记了。
她只知道,打完电话的半个小时后,张珠带着一大堆行李来了。
身后还跟着四位阿姨。
一位打扫家务做营养餐,一位负责照顾新生的朱无阙,一位接送朱策上下学。
最后一位,和张珠一起,照顾着身体已然崩坏的姚欣。
那天晚上,姚欣躺在张珠的怀里,两眼朦胧,直发愣。
她真的太疼了,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张珠不说话,就只是抱着她。
那一瞬间,她们都在后悔。
后悔从前不讲理的种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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