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生(51)
“好。”
空气湿湿凉凉,他的两指夹着烟,领口和袖口被风吹得晃动。
“那你有什么要求吗?”孟盈问,“我们还是要彼此了解。”
周司屹笑了笑,他笑起来有股劲儿:“你很累吗?”
“嗯?”
“昨晚。”
很有他的作风,直白干脆。
“没有。”好学生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孟盈小声说。
“那明晚多坚持一次,妹妹。”周司屹漫不经心地说。
很流氓的让步。
那根烟他抽了一口,她呛了一下,周司屹瞥过来一眼,摁灭:“带你吃早饭。”
“沈纵京不去吃吗?”
“他精力很好,用不着吃。”
周司屹俯身捞住她的手,她的手指还在颤,他感受到了,瞥过去一眼,用了点儿劲。
她的手指严丝合缝包裹进他的掌心。
“干坏事的时候用不着抖,好学生。”他轻描淡写地说。
“可是我害怕。”
大概是因为水乳交融过,又或者周司屹这个人太精,什么情绪在他面前都会被看穿,她老老实实地说。
“你没爽吗?”
“没,”她垂下眼睫,“有一点儿。”
“那怕什么?”
第一次发现周司屹的腔调很坏,她人被他稳稳牵着。
早上的海宁繁华喧嚣,市井气很足。
仿佛上课时传纸条的好学生,心跳剧烈得不像样。
身侧有对六十多岁的夫妻走过,十指相扣,孟盈看着,长发被风吹动,碰上周司屹领口的抓痕。
“你六十岁的时候,会牵着哪个姑娘的手散步吗?”她突然问。
“不知道。”周司屹反问,“你呢?”
“可能已经死掉了吧。”她垂下眼睫。
“不是挺喜欢这个世界?”
“是因为有事要做,”呼气跟清早的风变成同一频率,她想了想,“如果死亡之前只能做一件事,你会做什么?”
这是个挺富于哲理性的问题,她思考过很长时间。
周司屹侧头看她一眼,她反手捋着头发,耳垂后的小痣因此露出来,发间的香味飘过来,草莓味,夹杂着淡而辛辣的尼古丁味。
“睡觉。”
周司屹懒于思考地回答。
多重含义的两个字,被他说得只有一重含义。
她的耳根刷地红了。
第27章 ch.27 溺
ch.27 溺
周司屹领她去的是家海宁挺有名的早茶铺。
明明在海宁待了没几天, 他仿佛把这儿的一切都摸透了。
两人这种精神不熟但肉||体相熟的关系她还不适应,但周司屹完全不需要任何适应时间。
他边回消息边把桌上的菜单递到她面前,转头跟老板说:“一份虾饺, 一份蟹粉水煎,剩下的都不要辣。”
“鸡汤面, ”她草草看完, 合上菜单, “我能吃一点儿辣。”
“哭成昨天那样?”周司屹抬了下眼,他的下巴也有道不清晰的抓痕, 身上在这会儿短暂有了点儿懒意。
很欲。
有点坏。
孟盈的耳根刷地红透, 转头不看他。
他侧身接了个电话,应该是昨晚的未接来电, 昨天鬼混的时候,他的电话振了挺久。
“嗯。”
“谢家的私生子?所以盯着她的那批人是他的?”
“我妈的机票信息是周正临给谢谨德的,你说他心里有什么鬼?”
孟盈安静地听着, 其实昨晚周司屹本不能在警局露面, 但他偏偏去了。
她到底还是欠了他一份情,但周司屹不是挟恩图报的人。
他要什么一般直接动手, 懒得管什么恩来恩去。
他的骨子里其实很凉薄。
也很有流氓气。
昨天晚上爽了,这顿早饭注定吃不消停, 菜上来没多久他手机里又进了电话。
凉风吹拂,桌下的狭窄空间,他的膝跟他说的碰在一起。
“刚出机场。”
“一会儿就过去。”
他的语气懒懒的, 一点儿也不虚, 挂断的同时慢腾腾起身, 目光看着她。
“你去吧。”
“我走了。”
不太熟又奸情十足的对话。
她的胸口残留着被创可贴贴出的吮痕,他的手臂有未消的抓痕。
平静的一个早上。
默契的狼狈为奸, 除了包括欲望和报复欲在内的种种感情,互不纠葛。
周司屹也的确是这样的人,他这个人表面冷淡优秀,很像女生群体为之疯狂的那种高岭之花,在感情上其实是个话少且骚的混球。
她咬着牛奶吸管,目送他起身,他人的确挺帅,在人群中的时候十分打眼。
走之前他结了账,往桌上撂下撂下盒新的抽纸,朝她瞥了一眼。
随意的,懒散的一眼,但目光相碰时又仿佛天雷地火。
孟盈独自喝完了剩下的半盒牛奶。
清晨的朝阳穿过水雾弥漫的雾气,照在她身侧,微湿的长发被晒得热热的。
她出着神,眼睫也被染得金灿灿的。
从早点摊离开,路过了一家刚开门的纹身店。
早上行人稀少,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目光空得有点出神。
然后转身推开门。
老板是个年轻女生,一边给她看款式一边问:“是高考完想来纹身吗?”
她的目光停在一个太阳的参考图案上,点点头,讲了想要的图案。
“这个设计出来很漂亮,”女生边听边往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但感觉有点压抑。”
她的绘画功底很好,三两笔已经勾完线稿。
“添一条地平线呢?”
孟盈从她的手里接过笔,俯身勾画一笔,她的侧脸很白很透,美好,但没有很强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