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祝长青(89)

“真的吗？”

耳边苏青的询问把陈述尧从回忆深处拉了回来，他目光落在右侧，面前是他此生最爱深爱的女孩。车窗的玻璃上倒映着树影，梧桐树长出了嫩绿的叶子。

冬去春来，他的世界又重新被涂上色彩。

陈述尧在苏青的注视下，轻声开口，“真的，青青。”

我真的，再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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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2024.7.24

月西雨

番外一：陈述尧

2021年，冬。

陈述尧从超市回到公寓，风从阳台穿过，门在“砰”的一声响动过后，彻底掩上。室友捏紧鼻梁上的口罩，闷着声音问他国内寄来的退烧药还有没有。

陈述尧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再分门别类地归置好。末了，才从一个拆开的包裹里拿出一盒绿色包装的药盒扔了过去。

室友双手接过，“就知道你有，大恩不言谢。”

陈述尧端起桌面的水杯，吞了一口，喉咙里像在滚刀片，他顿了顿，“一周家务。”

后者麻利地应下，“一个月都没问题，bro。”

最近回国的机票不好买，几个群里各种小道消息流传，有人开玩笑说，这下真成了有钱出来没钱回去了。陈述尧坐在桌边，手指一点点往下滑。夹杂在无数留学生哀嚎的朋友圈里，那一抹旺盛的绿色格外刺眼。

他手指顿在屏幕上许久，才点开那张图片。是整齐划一的，摆满阳台的绿色仙人掌。

照片最上方配文：“几天没浇水了，真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家伙~”

陈述尧看着，脑子里竟然自动播放起那个人讲出这句话的神情语气。他忍不住牵起唇角，又多看了一眼，然后才揿灭屏幕。

郑惠欣的电话在入睡后半小时打来，陈述尧被重复的手机铃声吵醒，他伸手拿过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凌晨两点。

她好像从来不会管他这里黑夜白天。

陈述尧停顿的两秒里，对方挂断了电话。

房间重新归于黑寂，微信里多出一条消息提示。

——“你爸爸让我问一句你今年过年还回不回家，他托朋友给你买机票。”

他一眼扫完这条消息的内容，手指落在屏幕上，很快敲出两个字——不回。

顿了顿，又补充，“往返麻烦，还有一些毕业材料要整理。”

等了一会儿，对面再没回消息过来。

陈述尧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视线还停留在不断跳出新消息的微信群里。

是A大新闻163班的班级群，班长发了电子婚礼邀请函。

陈述尧在一片祝福声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字母。

【Cyan：我应该也会去吧，反正刚好那天公司放假~】

他拉开厚重的窗帘，圣诞节刚过，楼下的一切还是节日的氛围。大大的圣诞树上，彩灯缠绕。这个城市的夜晚并不算绝对安静，即便是这个时间，依旧有年轻的情侣挽手经过。

陈述尧攥着手机，手指不小心触碰到某个音乐软件的开关。

略带着几分忧郁的曲调在房间里回荡。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是Eason的《好久不见》

一首歌放完，陈述尧走回床边，拉开左手边的柜子，兀自点燃了t一支烟。

不知道算不算命运的指引，烟雾缭绕中，他点开室友Jason的微信。

“帮我一个忙，药都留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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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乡情怯的情绪，陈述尧是在出租车接近KTV的大门时才缓缓稀释出一点。

他拉开车门走下去，看着电梯上的红色数字一点点跃动，沉寂许久的心还是起了波动。

包厢里人很多，陈述尧推门进去，穿着西装的班长从热闹中站起来，远远向他招手，“述尧，这里有位置。”

话音刚落，场内的音乐声也跟着停止，片刻的安静中，那句夹杂着兴奋与笑意的交谈就这么落进耳朵里。

——“上周重温了Eason的演唱会，真的好好听！有机会一定要去现场听一回！”

——“对！真想看一辈子的陈奕迅的演唱会。”

陈述尧朝声音来源处落去一眼。

女孩的笑容被灯光映照得更明媚，说到动情处，她甚至激动地拍了拍旁边的肩膀。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没事，那边有位置。”

像是怕惊扰她的兴致，陈述尧动作很轻，他静静地听着，偶尔被她牵扯住情绪，忍不住勾起一瞬唇角。

点歌台上的人去了又来，左边的声音也渐渐消下去。昏暗里，有人举起麦克风，问：“下一首陈奕迅的《好久不见》，谁要唱？”

陈述尧吞了口酒，从位置上站起来。

很熟悉的歌词，过去四年曾在他的歌单里循环过无数次。

陈述尧盯着面前的屏幕，攥紧麦克风，等前奏结束的空隙，他装作不经意地往角落位置看了一眼，她又找到了新的有趣的话题，笑得身体都忍不住向后倾倒。

他收回视线，歌词正好临近，陈述尧拿近话筒，“我来到，你的城市。”

数九隆冬。

窗户外是漫天飞雪。

一首歌唱完，她也没有注意到他。

直到散场，大家各自拥抱道别，陈述尧抽了支烟回来，发现她还在包厢。女孩披散的长发遮去大半的脸，她正专注地找着什么东西。

陈述尧顿了顿，摁开了手机手电筒。

他走过去，想问她找什么。刚靠近，就听见一声惊叹，“哎呀，原来滚到缝隙里了。”

她擦了擦手机表面的灰，一转头，正好跟陈述尧视线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