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徒弟又在发疯(90)

“我知道。”他有些无奈地端着药朝张玄蕴走来，看她气息翻涌还不忘记安抚道“别动怒，会加重伤势。”

“……”

“药太烫了。”他摇晃着扇子为药汁降温，时而还低头轻轻吹着，好似生怕太晚了会让张玄蕴受更多的痛苦。

张玄蕴看着他，咬了咬唇瓣“你死了，就不怕我伤好了不会信守承诺？”

“你不会的。”他偏头看向张玄蕴，浅色的瞳孔清清浅浅，像四月落在溪水中的阳光，纯澈透净。

喉头哽了哽，她倏地撇过头去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明明属于师灵卿的时间那样的宝贵，可他却愣是耐心地摇着扇子为张玄蕴的药降温。

张玄蕴看不下去了，抢过碗，不管不顾地喝了一大口。

“是不是很苦？”看着她脸皱着苦瓜模样，师灵卿叹了口气有些自责地说道“抱歉……我实在是找不到饴糖了。”

“你这个人……这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张玄蕴心里有些莫名的发堵，连语气都格外的恶劣。

说完这一长串话，她气息不稳开始大口喘气。

师灵卿丝毫也没有因为她的语气而生气，反而抬手去轻轻拍打张玄蕴的后背为他顺气。

缓和下来后，张玄蕴一口气将药喝了个干净，盯着空荡荡的碗她突然说道：“为什么……你没有早点遇见我。”

这样良善的人，到底遇到过多大的痛，多大的苦，多么滔天的绝望才会将他逼到这样的境地？

师灵卿并不擅长安慰人，只会吶吶说着“抱歉……”

张玄蕴想揉揉难受的眼睛，刚抬起手臂，就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轻抚她手背的手顿了顿，最后师灵卿掏出了一方干干净净绣着梅花的手帕“别哭，不值得。”

张玄蕴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哭，莫名其妙。”

他没有揭穿张玄蕴的谎话，体贴地替她找着台阶下“你眼睛沾了灰尘，我……帮你擦擦好吗？”

张玄蕴咬了咬唇瓣的软肉，没拒绝。

师灵卿倾身，靠近了些，抬手轻轻去擦拭张玄蕴的眼角。

从别的角度看去，这是个极其亲密的姿势，亲密到就像是男人在亲吻身下的女子。

这时，一声戾喝声陡然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猝不及防地都抖了抖。

就见谢子厌正扶着门框站在门边，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

看见他，师灵卿身体僵硬了一瞬。

浅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黯然，拿着手帕站起身拉开了距离说道“你们聊。”

说着就要走。

“站住。”张玄蕴声音都拔高了“你以为你时间还多吗？”

都要魂飞魄散了，他竟然还在替别人着想！

“可是你们……好像需要……”师灵卿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面色有些为难。

“没有，我和他的时间还有很多。”张玄蕴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师灵卿的话。

谢子厌扶着门框，被鲜血打湿的发丝垂在脸侧，脸色惨白如纸，一向比常人昳丽的唇瓣也变得灰白，唯独那双盯着张玄蕴眼眸漆黑莫测。

他唇瓣动了动，最终一个字也没说。

在诡异安静的气氛中，师灵卿开口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段记忆我能摘取出来。”他说完，再次看向张玄蕴“等你伤好一些再看吧。”

看着他即将分崩离析的魂魄，张玄蕴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准备好了。”

她像是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晰又加了句“我就要现在看。”

她笃定的不容商榷的语气并没有惹得师灵卿不开心。

他只是偏头定定地看向张玄蕴，浅色的瞳孔里闪过一瞬的莫名情绪，最终又重归到无声。

像是有什么灿烂而盛大的情愫来不及燃烧就已经被生生掐灭。

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张玄蕴缓缓笑了笑，声音轻灵地安抚道“这段记忆也只是记忆，是早已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待你看到后，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吗？”

“好。”

看到张玄蕴点头，师灵卿才像是放心地将手放在额头。

然后张玄蕴就看到那些缠绕在他三魂六魄的红色丝线一点点被抽出。

随着他的动作，张玄蕴看到了他魂魄没有了支撑束缚，竟然开始一点点碎裂散开。

“师灵卿……”

察觉到了她语气的担忧，师灵卿安抚地说道：“别担心。”

“看完你的记忆……我要见到你。”张玄蕴的语气越说越强硬，好似想要急切地得到保证“必须要，你不能拒绝，听到了吗师灵卿？”

师灵卿沉默了一瞬，最后对张玄蕴笑了笑，温声说道“好。”

抽取的红线越来越多，师灵卿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最终万千的红线汇聚在指尖。

师灵卿最后看了一眼张玄蕴，浅色的眸中如手中的万千丝线，像是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未知，最后又湮灭在了温柔的浅茫里，张玄蕴的视线被一片白光充斥时，她彷佛听到了一句穿越时空的道别“张小姐，再……见了。”

第 45 章

还没等她细听就被吵吵嚷嚷的刺耳声音打散。

张玄蕴猛地睁开眼, 却发现自己正站在县衙外，一个年轻的男子正被衙役推推搡搡地朝县衙里推去。

她四处查看，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也站在人群里。

唇边浮出浅笑, 张玄蕴立刻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站在他身边唤道“师灵卿？”

师灵卿没有动, 目光担忧地望向县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