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四嫁(10)
听他“嗯”了一声,静檀将红盖头扯下,视野明亮开阔。
见他膝盖的布料被他揉的皱巴巴的,他还在不停扣他自己的指甲,她问:“成个亲,容侯怎么比妾还紧张?”
“我是、我是、第一、一、一、一、一次。”容霜结结巴巴说道。
他的脸颊比静檀唇上擦的口脂还红。
“妾也算第一次吧。”静檀心虚,算上前世三次,这次是她第四次成婚,已经习以为常了。
“容侯既然打算利用妾气庆淑长公主,想到了什么好法子吗?”静檀坐在圆桌旁,她饿了一天,小口吃起点心来。
容霜心想,自己借了这副躯壳,与那庆淑长公主实际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方才用皇家秘辛怒怼庆淑长公主,也是为了静檀。
庆淑长公主若威胁到静檀的生死,他倒想除之而后快,否则他懒怠于去与庆淑长公主争执什么。
“我娶了你,待你非常好,便能气到庆淑长公主。”
容霜为掩饰自己的私心杂念,与静檀掰扯了一通,得出一个结论:他待静檀越好,庆淑长公主越气,自然死得越早。
静檀眉眼弯弯,察觉出容霜想要极力掩盖的真相,为他说出的如此拙劣的借口心暖。
“妾也算沾了庆淑长公主的光,倒要谢她了。”
容霜未反驳她的话,怕惹她讨厌。
静檀吃了七分饱后,去沐浴更衣,待容霜沐浴更衣毕,他开始他的君子之举。
他睡榻,她睡床。
静檀发表自己的谬论。
“要到庆淑长公主面前演这恩爱夫妻,非一朝一夕能成的。妾与容侯枕头对着枕头,彼此熟悉,才能将戏演真了。”
“那你的牺牲可大了。”
“不妨,妾在教坊司中被客人乱摸习惯了。”静檀胡说八道。
容霜误以为真,没来由地生气道:“你记下了那些淫贼的名姓吗?我替你出气。”
“怎么出气?”静檀挑眉问他。
“他们哪只手摸了你,就剁掉哪只手。”容霜肃色道。
静檀踮起脚尖,双臂环上容霜的脖颈,猝不及防在他唇角上亲了一口。
“他们还这样亲薄妾呢。”
容霜愣住了,整张脸比晚霞还红。
“你不必重演那一幕给我看,本就是你的伤心事。”
“伤心”的静檀举袖掩唇娇笑。
“假的,都是妾骗容侯的话。容侯不知教坊司的娘子们最擅长骗男人的心吗?容侯年长,却和少年郎一般纯情,可笑又可爱。”
“假的?”容霜蹙紧的眉头舒展开来,“是假的,那很好。”
“怎么个好法?”静檀喜欢逗他。
容霜一时语塞。
静檀俏皮地朝他眨眼,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妾素来行事公道,方才妾咬了容侯一口,容侯也来咬妾一口,妾再赔容侯一点甜头,当容侯的一日之师,为容侯答疑解惑。”
她轻浮太甚,妩媚太过,活脱脱一只艳鬼。
容霜轻轻摇首,双手轻摁在她肩头,直勾勾盯向她的清眸。
“阿檀,忘掉你在教坊司学的那些取悦男人的本事,我珍重你的至洁。”
第 6 章
我珍重你的至洁。
静檀觉得这几个字刺耳至极。
她自小身陷泥尘里,前世步步为营入主中宫,端王、姬乔皆是她裙下之臣,由她玩弄于鼓掌间,虽她机关算尽,但敌不过“宿命”二字。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依照前世的轨迹登临高位,因她是独孤家的女儿。
静檀开始宽衣解带,容霜转身背对着静檀,往门口奔去。
“容侯,你去哪里?”
静檀凝望他惊惶离去的背影。
“夜已深,夫人早点安眠。”
他对静檀,敬重多于爱慕,虽这副病躯是完人之身,但作为五百年后的大魏太子在儿时受的宫刑的阴影仍在。
且他不想强迫静檀。
他顶多再活半年,更不能与她有夫妻之实了。
怔在喜床前的静檀抱臂沉思,有了让容霜厌恶她的法子。
前世与他做五年夫妻,他也没碰过她,结合那夜做的“梦”,猜他肯定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对他怜悯愈甚。
静檀独占大床,睡前清点了一遍自己手上的银钱,她一个人花几辈子也花不完的,连夜里做梦都梦见自己被银票给埋了。
许是太累了,静檀第二日睡到将近正午才起床。
寻常新妇第二日需起个大早给夫家长辈敬茶。
静檀想守规矩也守不了,唯一需要喝她敬的茶的庆淑长公主昨夜暴毙,容霜被急召入宫中面圣,侯府里上上下下都陷入紧张恐慌的气氛中。
吃午饭时,静檀一直在偷偷找前世那个与她里应外合嫁祸容霜的端王派的细作。
不妨在一碟她爱吃的酒糟鹌鹑上落下第四筷,有婆子出声阻止。
“夫人,坏规矩了。”
静檀转而去夹四喜丸子,圆圆的丸子滑溜溜的,不大老实安分地呆在筷子间,“咚”的一声掉到蜀锦桌布上,又弹了起来。
丫鬟婆子们本就鄙夷静檀的出身,见她出了这样的洋相,好几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才提点静檀注意规矩的婆子皱眉道:“小梅,带人将菜全撤下去。”
“嬷嬷,我只吃了几口。”
静檀一说,上前半步的小梅又退了回去。
那婆子铁了心要给静檀一个下马威。
“老婆子我原是伺候府中老太太的,老太太去了,将奴婢指给侯爷,要奴婢帮着侯爷管理后宅。夫人从前在教坊司浪荡惯了,不知高门大户里规矩森严,坐卧起立,事事都有规矩。奴婢也是为了夫人您好,不吃苦中苦,怎可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