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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凉[快穿](260)

作者: 付一钱 阅读记录

机场大厅里,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堆。

大颗的冰雹砸在建筑上,如千军万马之声。

这时式凉想起脱下无甚用处的雨衣,蹲身除去鞋袜,攥裤脚的水。

发尾扫在灰白的瓷砖上,股股黑影与灯影交错。

突然四下一暗,人群哗然。

所幸应急照明灯很快亮起。

式凉的位置灯照不到,人们像飞蛾一样朝光亮的地方聚集而去。

人群的嘈杂窸窣被楼体结构放大,盖过了外面的狂风暴雨,多少减轻了恐慌不安。

他独自待在黑暗里,不知夏霖的所在是否更黑。

还有其他空难幸存的人们,是否依然难以保留自己的生命。

一双干爽昂贵的鞋子出现在式凉眼前。

“爱卿平身。”

祁陌丢给他一双拖鞋。

“哪都有你。”

“缘分呗。”

式凉这才发现自己在贵宾休息室的斜前方。

“带着个保温杯,你野餐吗?”

“出来顺手拿的。”

“还不穿起来?”祁陌把拖鞋往他脚边踢了踢,“每次都活到老,也不怕受凉落下病根。”

见式凉穿了,祁陌一扬下巴,示意他跟自己来。

休息室亮着两盏惨白的小灯。

窗子广阔,风雨不动。

天色稍明,雨幕外隐约可见停机坪和远处的绿地。

“我也经历过一次老病而死,知道那有多不好受,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避开。”

祁陌找出毯子毛巾往他身上堆。

“有些病死不掉也治不好,像哮喘,还有人被湿疹折磨得发狂自杀,那时候死亡倒是一种疗愈。”

“为活着费心是难免的。”式凉拧开杯子,飘出满室茶香。

“咖啡因过敏也不能喝茶吧,用来助眠的?”

式凉敞着杯子晾着,擦起头发:“只是闻闻味道。”

祁陌笑着挨着他坐下,摆弄揉捻他擦干的长发。

“难道不是清醒地和我独处很考验你吗?”

“……是,没错,宇宙都是围你转的。”

演艺16

什么东西撞破了玻璃,引得一阵惊叫。

碎玻璃淋淋漓漓坠落的声音中,雨声更近了。

式凉刚暖和一点,目光转向传进声音的门。

两个人进来,给祁陌拿来一盏夜灯,告诉他外面发生的。没什么大事。

祁陌叫他们拿一套干衣来,随即捡起之前扣过去的书。

橘色的明亮灯光下,书名一晃而过,居然是《资本论》。

“你读过吗?”祁陌一心二用地跟他聊天,“我上个世界也有类似的着作问世,没中译本我就没看。”

“所以你理解两种体制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更能让你作威作福的那个。”

“没错。”

他非常干脆地承认了。

“第一个世界冷宫五年。第二个世界诏狱三年。上个世界考古十年,以地为席以天为被,我能够忍受困顿直到翻盘,或为钻研感兴趣的事业灰头土脸,不过能让我感到安全惬意的地方还是山顶。”

毕竟最初就是诞生在万千生民之上,以财富权力为食的天子。

衣服送来了。

不用祁陌说,式凉就自行更换了。

“都说灯下看美人。”

祁陌放下书,撑着额头,观赏他与衣料若即若离的皮肤,被光柔和了线条的温润五官,大理石光泽的坚固身体。

“你这是在勾引我啊。”

“不换是跟你置气;换了,避着你是欲擒故纵,不避是勾引。”

“嗯,谁让宇宙是围着我转的,你也是为我而存在的。”

式凉莫可奈何地笑,系上最后一颗扣子。

手机信号微弱,电量告急,没有消息。

茶已冷了,幽香尚存。

望窗外,风雨助阵,夜色如墨汁般侵浸了城市内外。

雨还是不管不顾地下,海浪般漫过玻璃。

转眼祁陌不知从哪拿出一瓶红酒。

“酒是一场廉价逃亡。”

式凉猜想他引用了一句自己没听过的现代诗:“睡眠比那更廉价。”

“只要往下灌酒,迟早会醉,还是理想的睡眠比较奢侈。”

“既然你是宇宙的中心,你要逃到哪去?”

“酒神怀中,头脑之外,没有宇宙的地方,神游须臾……”

祁陌散漫地吟咏着,把式凉杯子里的茶一泼,往里倒酒。

“我愿意把自己当宇宙的中心,对于我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不反对人人平等,但我讨厌到处喊着这句话的人。”

细小的酒滴迸溅,光影泉水一般漫过他釉质的皮肤,比任何时候都还要不真实。

“就像那些教我要做万民之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大儒……呵,每次我闯祸还不是让书童太傅替我受过。

“即使在这所谓的文明的现代,那些随声附和倡导平等的,心底真正想的也是踩人上位、高人一等,虚伪至极。

“说谎和虚伪是两码事,你知道的。”

式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侧脸。

“你指的是伍嫖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反问,“她是个好导演。看了她的电影之后我几乎爱上她了。”

“她要结婚了,你可得抓紧。”

祁陌笑睨他一眼,捧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一股带着雨腥味的风顺门钻了进来,式凉手脚发冷,便也拿过杯子。

充分发酵的葡萄香,混着丝缕茶味,在他口中,也在潮湿粘腻的空气中。

“电影是再真实不过的东西了。”

祁陌抱着酒瓶,心满意足地叹道。

“无论以多么虚伪造作的动机制作出来的电影都是一种真实。一帧帧影像和一枚枚玻片一样,承载着创作者真正在意地裁切下来的东西,无论裁成什么样子都被放到显微镜下供人分析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