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夫妻会合,梁进伦不好继续待着,于是很快挥别,先上摆渡车了。
“衣服带了吗?”祝遇清问。
“带了。”晚嘉从包里把东西掏出来,递过去。
行李是她和家里阿姨一起收拾的,也纳闷过他办公室怎么不备换洗的衣服,但转念一想,觉得他应该还是太忙,才会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当然也有可能,他不是从公司过来的。毕竟日程太赶,不是天天待在办公室。
因为不是冬装,所以她找了个收纳袋放着,看起来有些随便。
祝遇清没接,看起来也不是嫌弃不讲究的意思。
他擎立原地,看了看腕表:“时间有些赶,帮我一起?”
帮……怎么个帮法呢,当然不是上手穿,而是他换,她帮忙整理。
休息室里同个航班的都陆续往外走了,确实要快点才行。
更衣室不分男女,晚嘉在他后面进去,落锁后,从收纳袋里拿出衣服,背身递了过去。
脱了再换,一递一接,简单的动作,像无声默剧。
她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可置物板前面就是一块硕大的镜子,擦得亮堂堂,哪怕不抬眼看,照出的影子动作也会往余光里钻。
密闭的空间,解扣子,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搭扣松
开,还有拉裤链和解皮带的动静。
几乎是摒着呼息,晚嘉专心把他换下来的衣裤迭好,重新放回收纳袋。
好不容易配合完工,祝遇清却盯住她,高深地琢磨一句:“有这么热?”
多少带了故意的成分,晚嘉有些羞恼,红着脸瞪他一眼。
祝遇清笑起来,先她一步把收纳袋放进包里,接着提起她的包,打开更衣室的门。
他走出外面,朝她伸出手:“来不及了,走吧。”
穿的是白衣黑裤,和上回在家宴的装扮差不太多,此刻脸上的神情再正经不过,压根瞧不出刚才的促狭。
晚嘉抿了抿唇,把手递过去,被他牵紧,再用力握了握。
京北到阳康两小时航程,机场到家里,将近四十分锺。
旧城区是一座城市的老底子,交错的电线,摆在门口叹凉的红木椅上窝着只花臂猫。
熟悉的街道和巷弄,小区门口,姚敏正扶着家里老长辈,引颈而盼。
下了车,晚嘉先走过去,几步外就开始喊人。
见到孩子回来,两位长辈高兴地应声,亦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往后探。
祝遇清提着晚嘉的包,站定后,也跟着叫了一遍:“外公,妈。”
第 16 章
【Chapter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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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回来啦。”邻居们借纳凉的机会,往年轻人身上瞟。
又笑着恭喜老人家:“姚校长,你外孙女婿生得老好额。”
在一茬茬的目光中,几人回了五楼。
虽然是旧城的老小区,但前几年改造过,也加装了电梯,不用靠腿走。
“你们先坐坐,吃点水果,饭马上好。”一进家里,姚敏就去张罗饭菜了。
晚嘉进去帮忙,姚敏迭声说不用不用:“你去陪陪你外公,他相当念着你,刚刚非要下楼去接。”
过了会儿,晚嘉端着一碟玉兰饼,拉开移门,又换了鞋。
她妈妈有洁癖,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阳台卫生间厨房,哪里都摆着专用拖鞋。
客厅开着电视,祝遇清正和外公在聊天,见她来了,笑问一句:“刚刚好像听到,是叫外公校长?”
晚嘉点点头:“是以前的村学。”
外公有个很文雅的名字,姚辞树。
九零年左右,村村都还有办学的风潮,姚老校长就是那时候被推选的,一人带几个班,语数都教。
到九零年末,连完小也开始撤并,多数孩子都会去师资和硬件相对好的中心学校就读,村学生源越来越少,没多久就闭校了。
祝遇清认真听着,偶尔蹦出个问题问一问外公,点头微笑,给外公剥水果。
他身上有一种松弛感,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和老人相处起来,保持着自然又得体的亲近。
晚
嘉回趟房间,出来时见到一条乌漆漆的尾巴在晃,走过去喊了句:“芝麻糊。”
尾巴调了个向,沙发旁边冒出一只黑猫的头来。
看见晚嘉,它迈腿走过来,半道上却突然剎车,歪着脑袋,直勾勾打量祝遇清。
盯了好久,突然伸出前爪搭在他脚面,缠绵地喵了一声。
……这老色猫。
晚嘉有些失语,找了逗猫棒把它勾过来,站起身提了两下,看行动还很灵活。
“家里养的猫?”祝遇清问。
晚嘉点头:“朋友送的田园猫,上十岁了。”
祝遇清视线追着看了看:“是挺黑的。”怪不得叫芝麻糊。
又问:“你喜欢宠物?”
宠物范围可太大了,晚嘉想了想,眼皮微拧:“猫猫狗狗的挺好,但是冷血动物,我有些怕。”
比如潘逢启养的那些,爬行纲的蜥蜴和乌龟,还有蜘蛛角蝉这种节肢动物,看着就倒起寒栗。
老猫不定性,想跑,晚嘉并起腿逮住它,摸耳朵再看鼻子,状态挺好,生龙活猫。
看完,她拍了拍猫脑袋,松开腿。
老猫对她的造次显然很不满,愤愤地叫一声,溜长的身子往后一压,眨眼就飞到阳台。
不出半小时,饭桌满了。
坐到桌上,祝遇清看了看,其它人都是饭,唯独他是一碗细面。
汤头清亮,码着几块油笋,两个蛋。
老校长笑着同他解释:“这是卧蛋面,我们这里的习俗,女婿第一次到家里要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