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真傻,习惯了她总在身边,各种侥幸,甚至有恃无恐。没想到彻底分开后,好像朋友的立场都不够格,连多说两句话都要被提防。
想一想,连笑也没有内容,他摆手:“走了。”
送走潘逢启母子,晚嘉又去替邹芸拉车门。
“遇清什么时候回来?”邹芸问她。
晚嘉回想了下:“好像要周末。”
邹芸点点头,忽然打量她:“最近家里没开火?”
“开了,阿姨每天都做饭,公司的饭也从家里带的。”晚嘉被她看得摸了摸脸:“妈,怎么了?”
“没什么,看你好像瘦了点。”邹芸坐进车,打下车窗:“明天不加班的话,回家吃趟晚饭吧。”
这个家,是邹芸住的地方,晚嘉很快领会过来。
想起今天不见踪影的祝如曼,她应承:“好的。”
当夜床面辗转,到凌晨,收到卢彤翻箱倒柜找来的照片。
有好几张,全是当时在海洋馆兼职时候,
卢彤拿拍立得拍的。
幸好她曾经拿去过塑,现在看也都还清晰。
晚嘉开了灯,拿屏幕更大的ipad显示,一张张地划。
当时培训练形体,练水下互动,有时候大鱼摆尾扇到手臂或脸,以及中耳炎的难受劲都记得清楚。可关于祝遇清,她没有半点印象。
转天下班后,晚嘉开车去吃饭。
等开进最后一里路,又看见汤正凯和祝如曼在说话。
汤正凯这回换了辆黄色超跑,夜幕下十分打眼。
见到晚嘉,他目光闪烁,打个招呼也支支吾吾的,那股躲避劲,连祝如曼都看出不对了。
她揪住汤正凯:“怎么回事你,一下贼眉愣眼的干什么?”
“唉唉唉,领子烂了,领子……”汤正凯抢救自己被拉开一大把的针织衫,狼狈解释说:“这不是怕给邹姨看到吗,别这么说我,哪有贼眉愣眼……”衣服被松开后,他搓两下鼻子,壮起胆子催祝如曼:“曼啊,你跟嫂子进去吧,我先走了,别一会儿真给抓了。”
“汤油子!”祝如曼叫他外号:“你当我第一天跟你认识?你这摆明了有鬼,你、”
“曼曼,”晚嘉打断她:“走吧,该进去了,别让妈等太久。”
汤正凯逃之大吉。
祝如曼瞧得更不对劲了,问晚嘉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被晚嘉三言两语避过去,没透露什么。
姑嫂两个回到家,正好饭也差不多。
主动叫儿媳回来吃饭,邹芸当然是为了表达亲近
。
饭桌上,她问晚嘉家里长辈身体状况,又说如果愿意,今年都接来京北过年,一家人热热闹闹。
说完,又想起老家补办酒席的事。
“回头把你妈妈电话留我一个,这种事情繁琐,你们都有工作要忙,我们老的商量就好了。”
不是邹芸提醒,晚嘉还不记得这一出。
她点头表示记下:“谢谢妈。”
桌上商量补办酒席,可当事的两个人,还没搞定离婚协议的事。
一餐饭少不了广式汤,加了药材在里面,汤头清亮,苦中带甘。
还有晚嘉上回出差带回来的粽子,有冬菇和瑶柱,中间澄澄的一颗蛋黄,蒸熟后有一股芬香的草叶味。
聊着聊着,很自然地就说起不在场的祝遇清。
提起儿子,每个母亲都有讲不完的话。
在邹芸看来,这个儿让人放心,却也让人操心。
说他我行我素,但他外表斯斯文文,看不出半点叛逆的影子。
但你要夸他听话,他有时候又过于有主见,有些事讲烂舌头,他也不听你的。
拿邹芸老家话形容,就是你有你讲,他有他做,万事只随自己的意。
学业是,婚姻也是。
一句讲到尾,是个好仔,但也是个衰仔。
不同于邹芸陈述性的回忆,祝如曼直接多了:“我哥挺有意思一人,真的。有时候骂他两句,我爸自己个气得脸红筋爆,他倒好,老神在在,拿本书还带翻页的。”
数言数语,在晚嘉脑中拚凑出一个稍微具体些,
但整体还是陌生的,她从没见过的祝遇清。
又或许是真的见过,但她……忘了?
老虎不在猴子当王,祝如曼对晚嘉勾肩搭背:“嫂子,我哥房间,去不去?”
晚嘉正想找她单独问点事,帮忙收拾完桌面后,顺势跟上去了。
房间很久没住人,但经常有人打扫,一眼看过去,东西都齐崭崭的。
挂在墙上的画,书架上的摆件,摄影机的支架和收纳包,透明斗柜里的碟片,以及相框里的一些照片。
除了跟史宾格犬的合照,还有几张毕业照。
从毕业照上,可以清楚看到不同时期的祝遇清,对着镜头,比现在瘦些,笑起来时颊廊分明,人群中格外清越。
书桌上有德文书和杂志,翻开来,还能看到他的手写。
指尖从书脊划过去,到左边时晚嘉停住,低头往下看。
A5尺寸的书,在整齐的书列里砸出一道凹槽。
最奇怪,那本书的书签好像是眼镜脚,她往外拨了拨,抽出一幅旧眼镜的同时,也带出几张卡片。
这卡片……真的好眼熟,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就是当时海洋馆的门票。
翻过来看到背面,晚嘉一下煞住。
门票的背面,印着一排美人鱼的笔绘,只有线条没有填充,像涂色本一样。
这东西是什么,她立马想了起来。
说起来挺俗,那时候海洋馆弄七彩人鱼,还给每人发了个章,章面是不同形态的人鱼,印油也对应各自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