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徒儿总想弑师(23)
“你太逾矩了”,沈长清松了一口气,想起颜华池方才作死的行为,微拧了眉头,轻轻踢了踢徒弟胸口,“滚下去。”
颜华池按住沈长清抵在他胸口的膝盖,要把沈长清两腿按平,然后继续向下!
沈长清就是再好脾气也终于忍无可忍,呵斥道,“谁教你的这般没规没矩!”
沈长清本想把小崽子丢出去让他吹吹风醒醒神,谁知那小崽子又软又棉道,“没人教……”
想起某人那一言难尽的出身,沈长清刚被挑起来的火一下子就熄了。
如同往炭火里泼了桶水,火虽然灭了,但还是有点闷气。
他叹了口气,“那我现在教你,你唤我一声师尊,我传道授业于你,你要懂得尊师重道。”
“你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只是见过的人还太少,不经人事。等你大一点了,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再想起今日之事,岂不是要后悔死?
“为师不与你计较,赶紧回房睡觉。”
然而颜华池不,迎着月光沈长清看见他眼眶微红,眼睛里闪了一点水光,“我不要,我怕。”
“什么…?”沈长清一时有点懵,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就哭了,还哭得这般我见犹怜,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白天这人好像是被那两个诡吓到来着。
于是沈长清剩下的那点闷气也烟消云散,想到冷宫里的几个鬼最多是些残留的执念,跟诡这种无限接近小凶的恐怖程度可不是一个级别,徒弟的害怕自然也理所当然起来。
沈长清沉默了很久,最终抬手揉了揉颜华池头顶,问道,“那你今夜是要在这里下榻吗?”
颜华池咬着唇,眼中犹豫不决,看着像是期待留下,又不好意思,时不时还闪过点畏惧,手指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仿佛生怕被赶出去。
他情绪实在不似作假,沈长清便信了几分,又叹了一声,把人从身上推下来,推到床榻里边去,“你在这等一会,为师再去取套被褥来。”
沈长清去拿被子的时候,颜华池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夜色里,少年的眼中哪有分毫害怕,只有仿佛能烧穿一切的热烈——他非常非常想要破开沈长清的胸膛,把那颗心脏抓在手心。
从此沈长清什么时候能动心,全由他说了算。
不该动的时候动了,他就狠狠一捏,叫沈长清痛得发疯,往后便只有服从。
沈长清取回被子,把新被褥盖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却又湿漉了眼睛,乖乖地说了声,“谢谢。”
沈长清不疑有他,钻回被窝,“嗯,睡吧。”
颜华池声音里压抑着某些即将破壳而出的情欲,但能听出来的却只有乖巧。
“晚安,师尊——”
第14章 好好好你不记得我
沈长清缩在床沿,只占了很小一块地方。
颜华池往他这边移一点,他就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
“哎——”有人叹了一声,穿过另一条被子伸手把他往里面捞,“师尊,要掉下去了。”
沈长清默不作声,好在颜华池也没再有其他举动,捞完他就把胳膊缩回自己的被子里。
正是秋起时候,有流萤扑在窗户纸上,如天上零碎的星那样闪着幽冷的光。
玉炉香,兰烬落,安神木熄了有一会了,晨光熹微。
一夜安睡,沈长清起来洗漱,掬捧冷水洁面,恰好风过,神清气爽。
窗户开了一半,门虚掩着,颜华池从门外进来,满身朝气蓬勃,他手里端着清粥笑,“醒了?来吃点,暖暖胃。”
白粥上飘了一点草木灰,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被盖在最底下的焦成一团糊状的米粒。
沈长清接过粥碗,用瓷勺搅了搅米粥,抬头看着自家徒弟,“你这是……打算毒死为师?”
这东西真的是给人吃的吗?
沈长清神情有些复杂,颜华池一脸做错了事情被嫌弃后委屈巴巴的样子,垂头丧气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徒儿是第一次,以前都是…都是能弄到什么就吃什么,饿得发昏的时候,连土都能往下咽。”
沈长清听自家徒儿惨到吃土,再盯着粥面上实在微不足道的那么一点点灰,好像确实也算不得什么……
反正他也尝不出滋味儿,再毒能毒到哪里去?
他拿起勺子,在颜华池期待的目光中,一点一点饮尽了粥。
颜华池看着他喝完,才故作小心道,“是…是不是很难喝……师尊不用勉强自己的。”
沈长清端着空碗,很想翻一个白眼。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嗯,尚可,粥要小火慢熬,你这样急性子是不行的。”沈长清把碗搁在一边,等会自有人来收拾。
他披了外衫出门,天还没有亮全,昏暗里众人忙碌的身影看不分明。
颜华池走在他身侧,细数着自己一早上探来的情报。
“皇叔在五个月前登基,所以现在是平昭元年。”
“平昭?”沈长清重复了一遍。
“嗯,颜平的平,昭阳的昭。皇叔这一辈子都很爱我母后,可我母后心里却只有父皇。
“父皇不爱她,但她是常鸿方的女儿,父皇当年要坐稳太子的位置,就必须要借骠骑大将军的势。”
所以不是阴差阳错,也不是造化弄人,更没有所谓的司天监逼迫,而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政治骗局。
从一开始,颜安就没想过要立她为后。
那个可怜又可恨的蠢女人自以为抓住了爱情,却不知道自己被利用得彻底。
颜华池神色淡漠,那个女人把一切错都怪在他这个灾星身上,却不知自己有多可笑又有多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