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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离开后他们后悔了(102)

作者: 席笙 阅读记录

但后来,随着郁池夏的出现;随着郁寻春向他倾诉得越来越多;随着他数次在被惩罚后带着伤,红着眼将他当成避风港;随着他窥见了郁寻春光鲜的外表下疮痍的伤痕。

两人的角色发生了调转,程晁成为了所谓的保护者。

他长开了,成绩也上去了,跳得比一般人高跑得比其他人更快,身体素质也更强了。家庭背景的逐渐优渥让他变得更加自信从容。

他脾气好,对谁都好,能帮的忙都不会拒绝,他开始成为人群中被拥护的那个。

就连再次和曾经欺负过他的林泽宇重逢,他也能毫不在意地表示,那不过是小孩子们的玩笑。

他对郁寻春说小孩懂什么,何必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

他宽宏大量,似乎忘记了疼痛,和霸凌者称兄道弟。

郁寻春却做不到,他不喜欢的人永远也喜欢不起来。

他很多时候明明和程晁在一起,却觉得两人好像离得很远。

但他并不想用自己的要求去要求程晁,在告诫他几次对方也没在意后,他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朋友而已,不要对朋友的事插手太多。

他其实对程晁失望过很多次。

但程晁身边确实是,郁寻春唯一可以喘气的地方。

至少他还会关心他。

所以他才会在程晁一次次说着“我只是想你多交点朋友”“你不能这么封闭自己”“这也是为了你好,他们都误会你了,只要你们多相处他们就一定会喜欢你”这类话的时候,叹着气妥协。

虽然每次结果都不如人意,只要他出现,那些人就会换着法的找茬。

每次发完脾气把聚会搞得一团乱之后。

程晁就会语重心长地说“郁寻春你脾气也该改改了”“你就那么讨厌他们吗”“就当是为了我,好好和他们相处试试行吗”。

他不会对郁寻春发脾气,语气却总是很无奈。

郁寻春不可避免地感到愧疚,他好像总是辜负程晁的苦心。

但郁寻春改不了,听到这些话时,他会忍不住生气,忍不住冒火,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为什么要改?

先找茬的不是他,先挑事的也不是他,怎么到头来好像错的都是他?

郁寻春越来越不喜欢和程晁待在一起。

他明明知道双方早已经不是一路人,但他依旧像阴沟里的老鼠窥探橱窗里的美味芝士一样,贪恋他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温暖。

所以都是他作茧自缚。

那句话与其说是对程晁的失望,不如说是郁寻春的一次自戕。

他杀死了童年那个明亮的小孩。

他会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出个头,他和程晁或许就不会有交集。

很可笑不是吗,父母不能选择,爱人经不起考验,就连朋友,他也选错了。

他不想去否认自己,但他好像确实什么都做不好。

但不是说不要再困在过去了吗?

他不停地企图将自己从所谓的后悔情绪中拽出来,但他胸口仿佛坠着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睡不着,坐立难安,心跳又急又快鼓擂一样撞击着耳膜。

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他需要用其他事来分担注意力。

他没开灯,不穿鞋,只是因为他不想要吵醒宴青川。

但他现在却和宴青川抱在一起。

他还是吵醒他了。

但他不想松开。

夜里很安静,远处传来潮汐的声音。

结实的手臂环在郁寻春腰间,宴青川察觉到肩头湿了,他什么也没说,轻抚着郁寻春后背。

那天晚上宴青川就发现郁寻春瘦了很多,本来就细的腰更是一只手就能圈住,隔着衣服也能清晰地摸到他后背的脊柱和蝴蝶骨。

他不知道在他没看见的时候,他咽下去的食物又吐出来多少。

他能感受到郁寻春对他展开心防,对他越来越依赖,他那些无意识地示弱,都是因为宴青川让他感到安全。

但越依赖,他越是从一只偶尔还会轻轻袒露肚皮的小猫,变成了一只紧紧闭合的蚌。

他很抗拒在宴青川面前暴露脆弱。

如果使劲,当然能撬开紧闭的蚌壳,但这种方式,甚至不用等到取出珍珠,蚌就死了。

-

一直到早上,郁寻春才睡过去。

依旧是低烧,宴青川放下温度计,看到他放在被面的手,即使睡着也会无意识地痉挛两下。

宴青川握住那只手,能感受到掌心内的颤动。

他握了许久,久到那只手静下来,他才轻轻掀开被子将郁寻春的手放进去。

宴青川带上房门,他先给助理打了电话,吩咐了机票改签以及续房的事宜。

之后他简单用了点早饭,再次退回阳台。

今天天气不算好,太阳躲在云后,阴的,空气有些闷。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

宴青川背对着海岸靠着围栏,目光落在郁寻春房门上,拨了个电话。

那边接得不算快,带着朦胧的睡意:“我靠大哥,你不知道我这边是半夜吗?你最好真有事。”

白尧是宴青川发小,一直在国外深耕心理领域。

宴青川丝毫没有打扰她的歉意:“我想问你点事情。”

“我咨询费可不便宜,半夜加班得按分钟算加班费。”白尧打着哈欠,“说来听听。”

宴青川简单说了下郁寻春的情况。

那边白尧听得很认真:“手抖、食欲减退、呕吐、持续低烧……非常典型的躯体化症状。持续多久了?”

持续多久了?

宴青川仔细想了想,郁寻春的不对劲好像是从游乐园回来之后开始的……不对,是小狗死后,他和郁寻春争执小狗到底爱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