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佯装(39)

作者: 朕没有疯 阅读记录

屏幕中的那柄吉他, 用料不算上乘,外观气质却是水墨晕染,如同提笔点墨挥洒少年郎, 她一眼就相中。

尽管用料不算特别上乘, 毕竟特别上乘的吉他价位也不是普通学生可以承受的。

她只能努力,再努力,完成自己一厢情愿的夙愿。

就这么舍生忘死通宵了一个月,终于在艺术节的最后几天攒够了积蓄。

稿件深得甲方满意,尾款打的飞快, 到账的一瞬间,她抱着余额,飞速去琴行提货。

钱货两清的那一刻发条停止运转, 吉他沉甸甸的,她就这么抱着, 这一刻仿佛承载了全世界。

她僵在琴行的沙发里连动都不会动。

·

高中日子过得飞快, 须臾不过头点地, 一年一度的艺术节就到了。

艺术节当天,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磅礴大雨, 整座南城黯然失色。

那天,时玥起的比任何人都早,早上六点就蓄势待发,猫手猫脚的洗脸刷牙,摇开房门。

半个月以前,她就跟霍叔商量好了,在他农历生日的当天给她办一场私人生日会。

听说农历生日是他的执念,前几年他舅妈过世,他临时有事,一直没给他过,霍松性子又倔不会表达感情,一直也没交流。

让这样的少年,在每年今天添了点雾色,他也有点歉疚,她说好今天算是一个补偿,一起欲盖弥彰的祝他生日快乐。

这段时间沈岁总做噩梦,睡眠质量不好,即便步调很轻还是醒了,她揉搓眼皮:“艺术节九点才开始呢,你干嘛起的这么早?”

“我有点事情,白天可能不在。”时玥轻声说。

艺术节不算正课,班主任并不会强制管束,不参演学生大多会自由安排,当然,消失的人多了,嘉宾席上空了,校领导找上班主任了也会把人摇回来。

清晨的校门卫宛如扫黄大队,即便下着雨,他们仍是兢兢业业,高举手电筒,在微微倾斜的屋檐下左右踱步:“喂!这位同学你干什么!给我回来!”

时玥低着头,不敢吭声,微微倾斜的伞面挡住脸,闷头闭气的离开学校。

喻星炀作为无参演事项的无业游民,一觉躺到中午,正午十二点,终于醒了。

雨下的还是一如既往,天空蒙了一层水雾。

整座寝室楼万籁俱寂,所有人包括他室友都去了大礼堂参加艺术节,只余他稍显冷清。

他扬起懒腰,打开日历,农历三月十九。

喻星炀轻嗤,日子过得还挺快。

多年前他一年内最期待今天,但现如今一年内他最怕来到这天,因为每到今天就是不断提醒他,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日子是不断往前走的,对你好的人终究会离开。

喻星炀翻身下床,梳洗换衣后路过礼堂,礼堂喧闹不息,隔着堵墙,高歌声仍然自内而外。

所有人都是热闹的、雀跃的,独独他像是只孤独行驶的鹏鸟,自他一人雄鹰展翅。

路面上人不并不多,路上偶然有一名A班男生:“喻哥,你怎么在外面待着?不去礼堂看节目?”

喻星炀急停转身,没入在阴影中:“无聊,逛逛。”

情绪的堆积会让一个人变得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他的情绪被埋得太长了又太久了。

他只想一人独处,一个人走走逛逛,把那些不安的、悲伤的、难以承受的情绪释放出来。

逛着逛着,他逛出了校门,又回到了记忆的起点。

大楼外风雨交加,但他仍能看出这是记忆里的模样,因为年代久了颇有陈旧斑驳感,但站在这里即便是下雨,他还是能感觉到这里是暖的。

这还是那栋能给到他温暖的避风港。

雨幕噼啪砸在伞面,他抬手按亮楼层,雨珠顺着伞面洇落,喻星炀收起伞,在门外驻足停留,旧时回忆不曾止歇。

每年今天舅妈都会定制一块生日蛋糕,每一年都具有特殊意义,并会在他生日当天祝他生日快乐。

他多希望,能如同前几年一样,一推门尽是满屋的蜡烛,至亲至敬之人对他说生日快乐。

眸光微垂,喻星炀靠在墙壁,徐徐吐气。

良久。

旧时记忆褪去,少年终于摇开门,屋内本该是一片漆黑,他却看见黑暗里有一束光,一剎点亮整间室内。

一长一少站在火光倒影中,齐声说:“生日快乐。”

·

说话的并不止时玥。

还有霍松。

喻星炀剎一下,停靠在桌沿,一点星火引燃视野,视线逐渐模糊茫然,记忆一点点浸润。

模糊的光影下,一块十寸蛋糕显山露水。

木质桌面放置了块6寸水果蛋糕,做工精巧,蛋糕中间插着把巧克力吉他,以及三两颗大白兔奶糖。

记忆鲜明又立体涌上来,曾经那个温婉高洁的女人在对他说“生日快乐”。

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人。

时玥笑起来像一弯月牙,她双手摊开,说:“这是霍叔给你买的生日蛋糕。”

霍叔僵在那墙壁上,不太乐意承她的情,偏着头“嗯”了声。

喻星炀明白了,有的人不是不在意也不是忘了,而是明明在意却还作出年长者毫不在意的姿态,想逗逗他。

众目睽睽下,他照着蛋糕,伸出食指搅了下,懒散又欠扁的靠在桌沿,说:“味道不错。”

将近半个月定制的蛋糕被他这么一捅,至此缺了口,霍松瞳孔震颤:“你怎么能…用手戳!”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麻烦。”喻星炀嚣张跋扈,不仅如此他还在霍松眼皮子底下把蛋糕上的那把吉他捞起来,表演了波一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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