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染鬼(8)

下方群仙立于玉石阶梯上。

上方，泰极殿外，立了两道人影。

一道在偏正中处，一道在偏左侧。

正中处的为天帝，左侧为长擎帝君。

二位皆抬头朝向天空东侧方向。

众仙也朝向那方。

此时有仙乐从东方飘来，一道温华的光斜斜投射下来，有甘露降地，长擎帝君面前落下一道“道韵福气”，此道韵福气对于堪破圣境有益，为太上道君所赐。

长擎作揖道：“谢太上道君。”

光华缓缓消失，甘露停降，此等琼露对他们其他仙人有益。

众仙将视线往上，天帝一身金黄色帝袍，而长擎帝君，玄色长袍。

他的衣饰比平日繁杂些，鬓侧旒玉垂落，云带覆肩。

负手而立，高不可攀。

下方阶梯处，众人南侧刚赶至的东瑶女君，看着上方立于右侧的人，她眸中盛华，手指在袖中轻动。帝君啊、真是，难搞。

当初那位——

东瑶女君收敛眸中光华，她是东瑶女君，身侧有很多视线。

众仙入泰极殿。

此次宴会在傍晚举行，帝君坐于天帝下首右侧。

玉液琼浆、仙品珍馐，天帝言话后，众人言笑晏晏，觥筹交错。

向天帝及帝君敬酒的有很多，帝君饮了一些。

泰极殿内，灯火通明，仙音寥寥，不时有舞乐响起。

原宛在距泰极殿有一定距离的天宫后厨。

作为没有名分的凡界女子，她是没有资格同那些姬妾一样参加宴会的，本以为可以躲个清闲，夭冷却瞧着她，打发她去后厨帮手。

冯蓼穿着白衣参加宴会，笑说她在后厨等帮完了，还能远远瞧瞧泰极殿的景象。

原宛一直忙到近三更。

仙界的宴会为流水宴，撤了一批又上一批，各种奇珍妙味，弄出各色的样式，有的菜其上还会有氤氲意象。

原宛能帮的只有择菜、以仙灵之泉冲洗等不需灵力参与的活儿。

所幸她的身上并没有沾上味，依然干净清爽。

迎芝是天界仙蛾，她有灵力，所以被支使去厨灶处了。

宴会将近尾声，那位帝君早已不在殿中，仙人们也三三两两开始回自己的仙府。

原宛走到天宫后一处花园的折廊。

折廊曲折回复，廊下一段段垂着薄纱。

原宛到折廊的一处亭中休息。

她远眺西侧，那里有宫宇，其中最高的一座，宫宇厚重，但灯火并不明亮。

隐在仙山之上。

原宛只在距天宫较近处，看到一处如此显眼的殿宇。

她回想仙界地图，一时明白过来是何处，立时收回视线。

又继续往其他方向看去。

参差起伏的仙山，某些仙山上有仙府洞宇。

瀑布悬挂，灵禽飞舞，这就是仙界呀。

可她是个人。

原宛瞧着，在前方的折廊上走来一人。

亭前的薄纱微扬，那人的脸自薄纱后出现。

一个略带英气又有着妩媚的人，眼角微勾往上，却是她英气中自然流露出的温意妩媚，将眼角透出那种韵味。

是一个两面丰富的女人，英气和妩媚很好相合。

她身后跟着四位女仙侍。

原宛隐隐瞧见人额上仙印，见避不开，只得行礼，朝她服身然后道：“小女——”

她话未说完，那人道：“你是谁？”

勾引

岑华宫外，右侧的一座仙山上。

一个折廊。

折廊以紫璃檀木所建，色泽发黑。

廊柱下亭四周垂着半卷的卷帘。

两道身影在此处，其中一道着灰衣，另一道着玄衣。

灰衣人对玄衣人道：“帝君呀——”他话刚出口却见着前方，在越过帝君的地方，有一道人影，人影站在入亭处，霜色的衣服，衬的那张脸也清如霜。

灰衣人眨眨眼，他道：“帝君呀，这天色不早了——”他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拍拍帝君的肩，然后道：“下次咱们再约，小老儿就先走了，帝君你还有约。”

“小伙子好好把握。”他道，朝帝君轻声说。

帝君：“——”

灰衣人离去，身影一瞬在亭中消失。

长擎帝君注意到了灰衣人方才的挤眉弄眼，他转过身，那道霜色的人影朝帝君施礼，然后进入亭中。

她头上插着同色的落花流水纹簪，耳饰也为银色，整个人如月行走于地。

她便是方才大殿中令众多男仙都瞩目的女仙，东瑶女君。

女君的美名，几千年来响彻仙宫。

东瑶女君道：“见过帝君。”

帝君道：“东瑶仙子。”

女君道：“帝君方才与白芨帝君相谈，本君是否打搅？”

帝君道：“未曾。”

长擎帝君折回身子，将视线投向前方，亭外。

女君道：“帝君是想离去了吗？”

长擎将视线转向她，他道：“女君也可尽早离去。”

说完长擎便往亭外的方向走去。

行了一步，面前却陡然出现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路，可晃人眼的月华霜色。

帝君看向面前女子。

女仙道：“帝君为何如此——“着急”离去？”

她看向帝君的眼带着柔润的水波。

帝君对上她的眼，他并未说话。

女子笑了，面上的霜华褪去，那双眼似是忽然由一种冷漠变成了热情如火，她的唇角也由一种清冷变成了无尽的风情，勾挑人心，整个人就仿佛将冰冷扔进了火舌子里，烧出了个妖精出来。

无“妆”自妖，无‘外饰’自风情。

长擎帝君依然沉寂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