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刀想罢工(47)
这么琢磨着,才刚刚迈出去的这一步,被悻悻地收回了。
她溜到了义勇的背后,伏在他靠着的椅背上,歪过脑袋,盯着他的侧脸,看他不自觉会眯起的眼睛,还有吐息中越来越淡的酒味。他很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可就是在每每冒出这念头的时候,总会看到他猛打一激灵,迟钝却也及时地从宿醉带来的困倦意味中惊醒。
其实盯着义勇,也不算多么有趣。但比起漫无目的地绕圈子,肯定是有意思多了。
绀音偶尔扯扯他鬓边的短发,也会捏捏他的耳朵。可能是酒精的缘故,他的脸看起来稍稍肿了一点,用指尖戳一戳,脸颊上还会短暂地留下一处浅浅的凹陷,幸好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无踪了——否则他可就要被绀音戳成奇形怪状的模样了。
“怎么了?”义勇看着她动个不停的手。
“嗯——”她完全没停下小动作,只眨了眨眼,“有没有舒服一点?”
这会儿要发出沉吟的“嗯”的人,变成义勇了。他很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给出了和之前一样的答案。
“没觉得舒服了多少。”
“好嘛。”
真的一点都不出乎意料呢。
绀音努着嘴,好像心里的怨念全都要从逃出来了。
幸好幸好,怨念满满的心思,半点都没有透露出来,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轻飘飘从他的头顶飘过去了。义勇迟疑地抬起头,可惜完全没能捕捉到她的忧虑。
接着把头发脑袋和耳朵接连玩过去,这个毫无规则的循环又重新上演了好几个来回,她才终于玩腻了,蹭一下站起,踮着脚尖弯过身,整个身子都越过了他的头顶,正以一种无比别扭的姿势倒过来看着他。
必须承认,她现在的这副模样有点吓人,不过义勇并不会被她吓到。他一脸平静地看着绀音,听见她拖长了声喊他“义——勇——”。
还是得说,她现在说话的腔调也怪渗人的。
“嗯?”
“酒醒了吗?”
“没有。”用不着迟疑都能给出这个回答了。
“哦。”
真是一点也不意外的答复呀。
在绀音灰溜溜地缩回脑袋之前,义勇叫住了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同样的问题被问了这么多遍,即便迟钝如他,是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对!”
绀音蹦到他面前,一点也不打算对自己真实目的遮遮掩掩。
“五郎讲,有重要的事要我们帮忙,但要等你酒醒了才能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奇?反正我真的是太想知道他要说什么啦!”
“原来如此……”义勇了然般点了点头。
难怪她表现得这么异常,原来是求知心在作怪。
“啊,对了,还有刀的事儿!”
一说起这个话题,绀音可就停不下来了。
“五郎正在打两把新刀。你之前不是说不需要刀了嘛?所以五郎把其中一把刀送给我啦——是那把影打哦!你知道影打是什么吗?”
表面上,她是向义勇抛出了一句疑问没错,可不经意间微微抬起的下巴和飞扬的眉梢,还有浮在脸颊上的得意红光,无一不在诉说着“你肯定不知道所以快来向我讨教吧!”的心思。
分外可惜,这般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想法,义勇是绝对不可能看出来的。
“影打就是同时锻造出的一批刀中,比较差的那一把。”
他甚至还很直白地把解答说出来了。
得意也好,骄傲也罢,倏地一下子全都消失无踪了。被他这么一说,就连未来将要送到自己手中的影打日轮刀,都显得不那么有意思了。
绀音耷拉着脸,好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反驳义勇才好(或是能呛他一下也足够了!),可惜每回都无疾而终,只得生硬地扯开话题。
“所以你现在觉得舒服了吗,恢复正常了吗?”
老生常谈的问题又被拎出来了。她双手叉腰,站在义勇面前,板着面孔的模样好不强势。
“你倒是再努力一下嘛。可别输给难喝的酒呀,这多丢人!”
“……我尽力。”
三角饭团
从宿醉状态转为清醒,这种事实在不是加加油就能实现的——甚至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才好。
接着被绀音当作泥偶似的胡乱捣鼓了好一阵,又看她在面前那片空地上百无聊赖地踱步十几个来回,待到日头渐渐歪斜,几乎快要沉到西边的山峰下方时,义勇才终于感觉到浑身轻快了。
缠缠绵绵的宿醉,发作时实在磨人,真像是梅雨天怎么都晒不干的外套那样令人烦躁,不过消失得倒算干脆。
就如同吹灭烛火那样,“呼”得一下,涨痛得不行的脑袋也好,晕晕乎乎的平衡感也罢,统统都熄灭了。他收紧拳头,麻木的触感也已不存在了。
毫无疑问,对这一喜讯最为激动的,就是绀音没错了。
“那我们快走啦快走啦!”她当真像是要蹦到天上去了,“终于可以解开谜团咯!”
她肯定是把这一切都当作了无比有趣的一个谜题,脚步也轻快地仿佛要跃向风中。义勇被她拉着往前跑,久未锻炼而显得比往日略微沉重的步伐,也不免带上了些许轻飘飘的意味。
就这么一路跑到锻刀炉前,正好遇到了刚刚忙完的铁之森,三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怎么了?”铁之森抬手擦擦额角,不小心把熏黑的烟灰抹到了面具上,“不用着急。”
我现在看起来很急吗?绀音有点不解。
她没觉得自己有多么急切,也不打算在这个无聊的小问题上纠结太久,只是把义勇推到了他面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真的很像是在展示某个很得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