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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倾枝(217)

邓掌柜冷汗涔涔,实话实说:“那位我、我怎么敢留!”便是同太子殿下说话,他都不敢,何况留人。

元若枝沉默片刻又问:“他怎么走的?”

邓掌柜如实交代:“贵人听说姑娘在隔壁先见的别的客人,走时神色不佳,似生了怒。”他越想越怕,惊心道:“姑娘可是得罪了殿下?”

元若枝摇摇头,安抚邓掌柜不要多想,又交代他从她走后,准备闭门关张,带着堂倌和一家老小离京一段日子,等到太平之后再回来。

邓掌柜听闻都要关张了,心中惶恐,知道京城要变天了,也不敢多问多逗留,送走了元若枝便收拾起书斋,又给家中去了一封书信。

聂延璋匆匆忙忙来了,又匆匆忙忙走了。

他什么口信都没留下,元若枝也无处寻他,默然回了元府。

回了家,元若枝临行前交代家中事宜,她将宫变的可能与元老夫人说了。

元老夫人丝毫不怀疑元若枝的话,她叫来儿子们提前做好准备。

唯独有一件事,元若枝还有些放心不下,元若灵的婚期将近,她去了大同,来不及送元若灵出嫁了。

元若枝提前带着添妆礼去找元若灵。

元若灵却说:“我婚期推后了。”

元若枝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要推后?可是薛家……”

元若灵挽着元若枝的手臂说:“今日才决定推后的,枝姐姐,我要等你回来的,你必须看着我出嫁。你可是我和江意哥哥的‘媒人’,你怎么能不来呢?我要等你回来。”

元若枝心说,她还打算叮嘱元若灵嫁去了薛家,等到不太平的时候躲好就成,薛家不在京内,祸不及元若灵。这下子元若灵就得要留在元家,与元家共进退了。

她知道元若灵是个本性纯善重情义的姑娘,即便元若灵知道京城会有一场战乱,她也一定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人。

元若枝也就没将原来腹中准备的话,说给元若灵听。

但提前送来的添妆礼,还是留下了。

元若灵还撒娇说:“等我真的出嫁时,姐姐还要再送我一份。”

元若枝笑着捏她脸颊说:“你刚还说我是你们的媒人,我的谢媒礼呢?”

元若灵红着脸颊道:“那是江意哥哥该送的,你放心,少不了姐姐的!”

姐妹俩一起说了些闲话,元若枝留在元若灵院子里吃了晚膳,还喝了几杯清酒。

天色黑透之后,元若枝才微醺着回了人语堂洗漱。

元若枝才刚躺下,一阵风刮进来。

即将入夏,夜里已经没什么风了,这样一阵风,想也知道是谁。

元若枝翻了个身,聂延璋正举着一柄烛台,幽怨地站在窗边,一步也不肯挪过来。

元若枝起身低声问:“殿下怎么现在来了?”

聂延璋将烛台放在小桌上,规规矩矩地坐在架子床对面的榻上,侧过脸,看着烛火,幽幽道:“枝枝真不知道孤为什么现在来么?”

这样酸的话,元若枝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走到聂延璋的跟前,同他对坐,小桌上放着一壶茶还没冷掉,她见聂延璋唇色微白,倒了一杯温茶给他,说:“殿下先将就着喝,丫鬟都睡下了,不好惊动她们。”

聂延璋不肯喝。

元若枝再三推过去,聂延璋才接了茶杯,另一只手摁在元若枝的手背上,垂眸不语,接过去的那杯茶,却也不喝。

两个人就这么牵手静静对坐。

坐了好半晌,夜越来越凉,聂延璋就跟个泥胎木偶似的,一动不动,他生得又精致美郁,昏昧的烛火下,漂亮得不像真人。

元若枝没忍住戳了戳他的手腕,喊道:“殿下?”

聂延璋还是纹丝不动,但却用大拇指摩挲着元若枝的手背,像是夜里情郎窃窃私语时才会做的事。

态度眼见是软了下来。

103.  第 103 章(修)

第一百零三章

聂延璋态度软下来, 没忍住先开了口挑起话头:“枝枝身陷险境,为何不第一之间同孤说?而先同旁的男人说。”

无疑元若枝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委屈。

还不等她回答,聂延璋又问:“你怕给孤添麻烦?”

元若枝感觉到手背上的力道加重了。

她摇摇头说:“不是。”

聂延璋显然有些愣然。

不是。

那……

元若枝笑着说:“殿下莫胡思乱想, 我不知殿下何时来, 就见了先来的罢了。”

聂延璋忽攥住元若枝的双手,捧到自己的唇边,他细细亲吻她手,温热的唇瓣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描摹着,嗓音有些低沉:“枝枝是不是不相信孤也能保护你?孤再怎么处境不佳, 也不会让你去靠别的男人庇佑。”

元若枝郑重而坚定地说:“我信任殿下会护我周全。我与殿下早就不分彼此,我的事,就是殿下的事。殿下的事, 就是我的事。我很怕麻烦旁人,但我不怕麻烦殿下。”

聂延璋被这番二人你中有我、不分彼此的话取悦, 他弯着唇角,继续吻元若枝的手背,垂眸道:“枝枝放心,孤有法子不让你去大同。”

元若枝听了这话并没有开心起来。

乔贵妃逼她去大同的懿旨已下, 绝无更改可能,聂延璋唯一能让这道懿旨作废又不伤及整个元家的法子, 便是提前发动宫变, 让这天下变成他的天下。

可按照天书中所描述的宫变情况, 聂延璋提早出手对他半分好处也没有。

他前世本就输在兵力不足和运气不好,若再让自己陷入劣势之中,恐怕要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