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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倾枝(27)

常青的心更是沉沉地坠了下去。

魏锋程迅速地调整好马头,继续前奔。

常青迅速地跟上。

当魏锋程到达灾区的时候,他在勒马的那一刻,傻眼了。

没有乱作一团。

反而就地扎了一排齐齐整整的帐篷,没有一个伤患四处游荡,似乎都被安排妥帖了。

县衙的人累得就地而眠。

一切都被人安排好了,甚至还有幽幽药香不知道从哪里飘来。

魏锋程不禁坐在马背上问道:“朝廷派的人已经来了?京兆尹么?”

竟是个会做事的。

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连常青抹脸松了口气。

宝河县的知县刚准备打盹儿,闻声连忙爬起来迎接。

常青坐在马背上告诉知县:“这位是昌平侯。”

知县连忙跪下请安。

“起来。”

魏锋程问道:“朝廷派了谁来?”

知县一愣,即刻回道:“朝廷派的人还没来。”

魏锋程更愣。

朝廷没来人?

常青也瞪大了眼睛,一指灾区那些成排的帐子,和熬煮伤药留下的火堆,高声地问:“你糊弄谁?你们县衙才几个人?这帐篷谁扎的?这药谁熬煮的?难不成全是你们的功劳?”

知县吓得跪下答道:“上官息怒,下官的确没有说谎。恰逢元家在宝河庄上游玩,元家老夫人派了元家小娘子与仆妇们过来帮忙,帐子是她们扎的,药是她们买的,也是她们煎熬的。”

“元家?”

魏锋程勒紧了缰绳,皱眉问道:“可是国子监元祭酒家?”

元家大老爷元永平正任从四品国子监祭酒。

知县忙道:“正是正是。”

魏锋程抿了抿唇,问道:“元老夫人派的元家哪一位小娘子?可是元祭酒的女儿?”

知县道:“不是,说是三房的小娘子,大家都叫她元三姑娘。”

元若枝?

魏锋程诧然之下,想起了那日在广济寺偶然瞥见的“元若枝”。

竟然是她?

长得不算绝色,却……有几分缜密聪慧。

魏锋程道:“带我过去。”

常青说:“侯爷要问问元家小娘子,伤患救助情况。”

知县忙引了人去。

他刚把人带到帐子前,却已经人去帐空。

元若枝早瞧见魏锋程来了。

她带着两个丫鬟,正准备上马车。

魏锋程骑马过去的时候,只堪堪看见元若枝的背影与妩媚的侧脸。

夜色奇黑,她衣裙皱了,袖子高高挽住,露出一截雪白的凝霜皓腕,显得整个人窈窕纤细。

发丝垂落在她颊边,虽戴着面纱,却难以掩盖风吹起时,尖细的下巴与朱红的唇。

人间绝色。

常青报上了家门。

车内传来丫鬟的声音:“侯爷,我家姑娘是没出阁的小娘子,不便相见,还请让路。”

魏锋程勒马让开了道路。

常青也随之让开。

夜色里,另一辆马车里的人,挑开帘子远远地望过来。

聂延璋唇边抿了个饶有深意的笑。

这元家小娘子可真有意思,放着正儿八经的未婚夫躲着不肯见,却说要嫁他这个疯子。

陈福也直纳闷儿。

元若枝莫不是当真心仪太子殿下?想嫁给太子?

聂延璋放下帘子,淡声吩咐陈福:“走吧,去见宝河县的知县。”

陈福:“喏。”

另一边。

魏锋程看着元家马车喃喃自语:“不是元若枝。”

他一眼便认出来,方才那女子,绝不是那日在广济寺遇到的女子。

常青道:“侯爷,元家三房只有两位小娘子。”

魏锋程勾起嘴角,笑道:“我知道。”

马车里的,是元若枝的继姐,元若娴。

早便听得元若娴颇有才气,如今看来不只是有才气,还很善良贤惠。

常青眼见元家马车走远,急切问道:“追吗?”

魏锋程摇头:“不追,灾情要紧。元家一时半刻也走不了,等处理好灾情,再去同元家老夫人请安。”

说罢,他便扭头回了灾区。

而这个时候,灾区那边,知县叫醒了所有的衙役,正在朝一个方向跪拜着,不知在拜谁,唯独可以肯定的是,来者地位不低。

魏锋程说:“朝廷派的人来了,走吧,过去看看。”

常青冷哼道:“姗姗来迟,只会摆谱儿,若不是有元家小娘子,人都死光了。不知他是不是比侯爷的官职还要高!”

魏锋程不置可否。

朝廷里这样的庸官可太多了。

来的人居然是太子聂延璋。

魏锋程诧异过后,下马朝马车中人跪拜请安:“臣参见太子殿下。”

聂延璋连车帘子都未挑起来,懒散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回去。”却是吩咐车夫的。

太子车夫调转车头,往回走。

魏锋程拜了个空,颜面有失,冷着脸站了起来。

常青十分不服气,不过一个疯癫的废物太子而已,摆什么款儿!

主持灾情,还是要靠他家侯爷。

魏锋程随同知县去了解详细的情况,他亲自查看了伤患,不论是包扎还是用药,元家人都做的很好,仿佛是经过训练一般。

因“元若娴”处处安排得宜,他竟没有什么可插手之处。

末了,魏锋程只能吩咐道:“灾情过后,最要紧的是防疫。让军医多准备艾草等物。”

这是“元若娴”漏掉的一项。

但这不怪她,她没有经验,自然不知晓。

知县点头应了声,却站在原地没动。

魏锋程扫去凌厉一眼,问道:“还愣着干什么?此事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