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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倾枝(276)

闻洛盯着月怡的脸颊,望眼欲穿。

他攥着拳头,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眼泪。

聂延璋静静地坐在一旁,压着声音问太后:“母后,月怡一直担心您不认她,没想到您……”

太后苦笑:“本宫十月怀胎生了你们兄妹两个,难道没有一点为人母的怜子之心吗,傻孩子。”

孩子们受的苦,她自己猜想的,跟亲耳听到的,完全是两种感受。

剜心之刑,不过如此。

太后低叹道:“韩氏一族覆灭,说到底是聂家的江山。母后虽期盼你稳坐江山,免生祸乱,到底只是想你跟你的皇妹过得安稳罢了。立后的事情,月怡已经同本宫说了,罢了,都随你吧。只是不该这么大动干戈,虚耗国库,苦的终究是百姓。”

聂延璋跪下来道:“儿臣,受教。”

太后颔首说:“起来吧,别吵着你妹妹了。”

聂延璋轻手轻脚坐到旁边,怜爱地摸着月怡的脸颊。

太后知道宫内还有另一人在,她问:“是陈福吗?”

闻洛跪下来道:“回太后,奴是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太后略察觉出些许异常,未言明,只道:“好,你也近前来伺候,陪着你主子吧。”

闻洛走近,齿关打颤,热泪落在月怡脸颊上。

不知更漏滴落到何时,天色已经黑了。

“月怡”悠然转醒,众人皆期盼地望过去,很软糯的一声:“皇兄,母后,闻。”

三人皆为失望。

聂延璋扯着嘴角笑:“星怡醒了?饿了没有?”

星怡坐起来点头,打了个哈切,眼中泪光盈盈地说:“皇兄,我累了,还想睡。”

太后正想让星怡就在她寝宫里睡。

聂延璋忽然说:“回宫去睡吧。”

星怡点点头,闭着眼摸索下榻,脑袋歪在聂延璋肩头,说:“……我不想走路。”

聂延璋抱起星怡,同太后道:“母后,儿臣送星怡回去。”

太后点着头,无力地扶着扶手。

聂延璋将星怡抱着走出了太后寝宫。

星怡仍旧熟了,她睡着的时候,有几分月怡的影子,看得人越发心疼。

闻洛跟在后面,一道影子似的。

聂延璋停下脚步,吩咐说:“你送公主回去。”

闻洛十分感激,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过来,一路抱回了寝宫。

后来,太后收回了懿旨。

立后之事,顺理成章,元若枝已回家等待与皇帝大婚。

只不过钦天监天府星天象的说法传了出去,朝中与民间渐渐流传着天府星不详的说法,即便聂延璋下令禁止谈论,仍旧堵不住悠悠众口。

亦有大臣不满聂延璋选后此举,认定新后必然独受皇帝宠爱,必成祸水,借机生事,将天府星的异常与南方水患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民怨沸腾。

聂延璋传来钦天监司监,让他重复天府星星象。

司监便将后来观察到天府星已经影响到紫微星的现象,也一并说了,还磕头谏言:“皇上,天府星大异,请您三思而后行啊!”

聂延璋高坐在龙椅上,问道:“依你说,朕该如何思?如何行?”

司监忖量之后,道:“自然是除之……不,至少是流放千里,远离京城,远离紫微星。”

聂延璋冷脸敛眸,幽幽一笑:“是么,朕现在正打算立你女儿为后,天府星之异,是不是异在你女儿身上?那朕到底是流之还是除之?”

司监双腿发软,全身伏地,求皇上开恩。

聂延璋下令羁押司监,并在朝堂上公然发雷霆之怒:“无稽之言!旁人的女儿要杀要剐,轮到自己女儿头上,倒知道求朕开恩了。数百悠悠之口,究竟是为朕、为大业江山,还是为一己私利?!”

百官皆跪,战战兢兢大气不出。

元若枝在家中听说了前前后后的这些事,也不在家中遮掩了,写信叫人往宫里递,劝聂延璋从长计议,勿为她一人,伤了国本。

事情僵持至腊月,南方水患得以缓解,之后流行的瘟疫,也因一擅长医术的高僧而得以遏制。

据传,高僧不仅医术了得,长得胜过仙人,周身洁净温暖,似有佛光。

其所到之处,无不宁静安顺。

是以在百姓之中,极有威望。

大业王朝,迎来了一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在这好兆头之下,高僧进京了,沿途百姓,跪迎跪送。

人说,高僧乃佛陀出世。

朝中议论纷纷。

起初皇帝召而不入,说是为了治疗得了疫症的百姓,现在终于主动入京了。

满京城的人都十分期待这位高僧入京,都很想见一见这位当世“佛陀”究竟长什么样子,有什么本事。

元家却为这一消息而惶恐。

元永平喊了两个兄弟在书房密谈。

“南方来的高僧,当真是出自衡州府的逍云寺?”

元永固回元永平的话:“大哥,真的,我派人打听了,就是衡州府逍云寺的高僧。”

元永平和元永业对视一眼,纷纷大惊。

当年元若枝的生母郎华贞生下她兄长之后,元家在她兄长很小的时候,就把人送到了偏远的衡州府。

如果是真是元若枝的兄长……又不知道会牵扯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元永平自言自语说:“这孩子,怎么突然回京了?当年不是交代逍云寺的住持说,永远不让他回来的吗?”

元永业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元永固对这件事倒是知道的少,他那年经商去了,只知道一回来侄儿就被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