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秀县主道:“温掌柜,我想吃口酸的,这橘子不顶饿啊。”
家里厨子做的吃食,她也吃不下多少,害喜真是折磨人。
温仲夏没照顾过孕妇,不过说起酸的,她思索片刻,提出做酸汤水饺。
“好好,就酸汤水饺。”
荣秀看来是真憋坏了,要和温仲夏一起包饺子。
温仲夏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县主包了十个饺子,全部破皮。
“县主,看来你的眼睛学会了,手却说,不,你不会。”
县主大笑起来。
几个破饺子,换她笑得开怀,倒也值得。
酸汤水饺极其简单,关键在汤底,陈酿香醋不能直接用,得用八角、香叶、桂皮等香料炝熟,这样能降低其本身自带的酸涩味,味道会更柔,更香。
再加上少许虾皮、紫菜、香葱、辣油和荤油,用滚烫的饺子汤一冲,霎时一股酸香味飘散开来。
县主眼睛迸出亮光,要不是太烫,都想直接喝汤。
饺子馅儿是藕丁肉,藕丁脆嫩爽口,肉馅多汁。
咬开一个尖尖角后,把饺子往浓郁的酸汤里浸一浸,饺子灌满汤汁,那股子酸辣味瞬间将舌尖味蕾激发开,真是香入骨髓。
就这她还嫌不够酸,另倒了碟香醋沾着吃,看得温仲夏倒牙。
县主是真爱吃,一大碗饺子吃完,汤底也喝了大半。
她自己包的那几个,煮出来后成了一锅皮肉混在一起的疙瘩汤,她也不嫌弃,美滋滋地吃了好几口。
要不是温仲夏劝她莫要一下吃太多,她能吃光。
荣秀县主食量确实变大了。
许久没吃这般痛快,县主恨不得将温仲夏绑在身边做贴身厨娘,不过人家有买卖要做,不能强求。
温仲夏便写了几道食方给冯宅的厨子,包括酸汤水饺、酸汤肥牛、番柿酸汤鱼等,要是厨子做不够味,温记可以餐餐来送菜。
走的时候,荣秀县主随手从梳妆台上的匣子里抓了一把金瓜子,塞给温仲夏当报酬。
温仲夏笑眯眯道谢,其实每天来好像也不是问题。
她才从县主房里出来,又被丫鬟请去正厅,枢密院事冯坞和冯夫人在等她。
冯坞,标准的中年官员形象,国字脸,长胡须,富贵肚,看人的时候微微半眯着眼,带着一种审视。
冯夫人提前从丫鬟那里得知县主吃下了东西,欢喜不已,不停追问如何做的。
温仲夏一一回答。
冯夫人拍手叫来小厮送上钱匣子。
温仲夏恭敬道:“多谢夫人,不过县主已经给过报酬了。”
“她是她的,这是我们的心意,”冯夫人亲自放到她手上,乐呵呵道,“这些天县主吃不好,急坏了我,既然她愿意吃你做的吃食,以后还要烦你多帮忙才是。”
堂堂高官夫人对她这个商女表现如此亲切,不是因为多么看重她,纯粹是因为县主需要。
冯坞也慢悠悠开口:“县主身份尊贵,是我们冯家的长媳,怀的是长孙,她不能出任何一点闪失。只要能让县主吃好喝好,我们冯家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温仲夏微笑道:“县主是温记的贵宾,向来照顾民女的买卖,就算冯大人和夫人不提,我也会尽心尽力。”
“不过,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她话锋一转。
冯坞掀开茶盖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她,问:“温掌柜,有话尽管直说。”
温仲夏道:“民女虽是个开食店的,却也看过一些医书,孕妇吃补药进补固然重要,但切不可过度,也不可强迫,孕妇保持心情舒畅更重要。”
冯坞夫妇一时愣住,似乎完全没料到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在这里和他们探讨孕妇生产经。
“……孕妇不宜过胖,饭后时常散散步……有助于将来顺利分娩……”
她知道的不多,把上辈子了解到的一些孕妇保养的基本知识七七八八说了一通。
其实这些话方才同县主都讲过,现在再讲一遍。
她是真心希望荣秀县主一切顺利,少受点苦。
“如果大人和夫人不信,可以去向大夫求证。”
语毕,正厅沉默了片刻。
“温掌柜博闻多识,很像你父亲。”冯坞的语气颇为随意,像是拉家常。
“冯大人过奖了,”温仲夏神色未变,勾起浅笑,“从小父亲便任由我进出他的书房,不拘着我看闲书,乱七八糟看了一大堆,其实都只是略知一点皮毛罢了。”
冯夫人尴尬劲过了之后,对她提的那些东西来了兴趣。她都生了两个孩子,也没人告诉她这些,当初遭老罪了。
于是拉着温仲夏细细问了一通,越听越心惊,她都不用去问大夫,便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她仔细记下,准备照着做,好博儿媳的欢心。
温仲夏知无不言,临走时说:“只要县主有需要,民女随叫随到。”
随后行了一礼,告辞。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冯坞抚着胡须,陷入沉思。
他还以为温仲夏方才会借机为父亲求情,恳求他帮忙把温旬从贬谪中拯救出来。
结果她竟只字未提。
这个女人有胆识,不是不敢说,只是沉得住气。
面坊
果然如温仲夏预料, 东京有三家面坊先后推出了自己的方便面,其中有两家为了显示与众不同,还改了名字, 一个叫卷面,一个叫即食面, 倒也形象,不过许多百姓还是习惯喊方便面。
这些大面坊生产的方便面比路边摊的品质好多了, 面饼和料包可圈可点, 买的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