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的,要是在岸边躺一夜,没人发现,没准儿会冻死。
兰姑可不想为这种人染上杀孽,她跑去旁边几户人家,用力砸门。
那些人家被喊醒后,还以为出了啥大事,骂骂咧咧端着油灯出门查看,终于发现躺在岸边的男人。
他们确认男人还活着,叽叽喳喳讨论一番,然后一批人奔去喊人,一批人把男人往屋里抬。
谁也没注意树后面还躲着一个人。
等到众人散去,兰姑才回到船上,快速划走。
处理完衣服船只后,她没有立即回温记,而是在城里胡乱绕了一圈,这才返回。
不愧是跑过江湖的,办事就是缜密又利落。
三人听完后,不禁有些热血澎湃。
成七娘崇拜道:“好像话本子里讲的那种惩奸除恶的故事哦,兰姑就是大女侠。”
“我可不敢当,只是出了些蛮力罢了。”兰姑谦虚摆手。
她又道:“那些人把他抬回去,就一定会看见他身上的字。”
嘿嘿,兰姑在他的大腿上写了四个字——“替天行道”。
“我左手写的。”
用的是张连虎指头划破的血,这是她自个儿临时想的主意。
那么多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张衙内定会成为一个大笑柄。
温仲夏乐了,爽是挺爽,但也莫名有些中二。
油条灌鸡蛋
翌日。
温仲夏以为自己折腾了大半宿, 定会睡得日上三竿,然而事实是醒的比平时还早。
兰姑更厉害,天还没亮便出了门, 也就眯了个把时辰吧。
她是去打探张连虎的后续。
温记的其他丫头一个个睡得精神饱满,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还好奇七娘姐姐怎么没回家。
成七娘张口扯了个由头,“我爹去探亲, 家里就我一人怪害怕的, 所以就赖在掌柜房里了, 掌柜的床可真舒服嘿嘿。”
温孟冬挠头,他竟完全没察觉七娘姐姐几时进的房。
众人不疑有他,还让成七娘下回和她们睡, 晚上姐妹们一处说说话。
没过一会儿,大家还在吃早饭时, 兰姑大跨步回来, 一进门便从桌上捏了根油条,两口下去了半根。
“今儿这油条炸得好,又香又脆,谁炸的?”
“是我。”
杨芝笑眯眯的举起手。
兰姑咽下油条, 比出两个大拇指,大赞道:“厉害啊,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油条。”
杨芝的脸颊霎时飞红一片,其他小丫头见状叽叽喳喳起来。
“我炸的比她还好呢,明儿我来。”
“别抢,炸油条可是我的拿手绝活, 兰姑下回吃我做的。”温仲夏喝粥看戏中,好家伙, 得亏兰姑不是男人,不然这桃花运也忒盛了,那得有多少女孩儿黯然神伤啊。
尤其兰姑自己还没察觉,她就是想夸就夸啊。
这帮女孩儿们可爱又能干,逢人便夸嘛。
兰姑又抓了一根油条,随后朝温仲夏抬抬下巴,示意去后头说话。
温仲夏心领神会,正好她也吃好了,让他们慢慢吃,便和兰姑走向后院。
徐袖和成七娘见状也跟了过去。
二丫望着她们神神秘秘的背影,小声嘀咕:“你们猜掌柜的她们是不是在商量年终奖的事?”
杨芝道:“兰姑才来没多久,商量年终奖不用拉着她吧。”
“说的也是。”
这厢温仲夏不知道丫头们的脑洞大开,而是专心听兰姑讲方才去探听到的事情。
兰姑回到现场转悠了一圈,很快便从几个在岸边洗衣裳的妇人口中听到“昨晚发生的离奇事”。
一个年轻男人深更半夜昏倒在河岸边,被她们的家人救了回去。
哎哟那男人下半身竟没穿衣服,没眼看。
当时有一妇人不知道情况,披着衣服出房门,不小心瞥到半拉大白腚,吓得她连忙缩了回去。
不过她男人倒是看仔细了,说那人腿上用血写了“替天行道”四个字。
谁会被写上这种话啊,必定是恶人呗。
他们以为是什么犯了大罪的逃犯,连忙让几个人去大道上找夜间巡逻的官差。
来了几个差爷,其中一个当场便认出那昏迷的男人原是个衙内,姓张。
差爷们问明白情况后,急忙忙将那个张衙内抬走了。
有个洗衣服的妇人抱怨:“好歹救了那衙内一命,也不给点赏钱,他把我男人的裤子都穿走了,那可是我亲手缝的。”
这些妇人格外好奇这件事的缘由。
“你们说那个张衙内是不是被人害了,大冬天丢岸边,冻死个人,忒狠了。”
“我呸,那些衙内惯会欺负咱们小老百姓,我看他定是坏事做尽,遭报应了呗,该的。”
“肯定是有大仇,不然也不会写血字,我孩子他爹说刚看到他满腿鲜红时,还以为……他被割了命根子咧。”
“哈哈我男人才好笑,说他割不割都一样,原来衙内也是个三寸丁,不中用。”
谈到这个话题,几个妇人有些难为情,又露出隐秘的兴奋,越说越来劲,笑个不停。
显然这桩难得碰见的怪事,为她们枯燥的生活提供了巨大的谈资。
兰姑这人很实诚,把那几个妇人的话转述出来。
徐袖和成七娘都因话里的过于直白,觉得臊得慌。
温仲夏却很高兴,那些妇人就是传播的第一个大喇叭,相信用不了多久,张连虎这桩丑事便会四散传扬开来。
老百姓口耳相传中又常自觉不自觉的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最后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张连虎这种人不是最喜欢用名声名节来拿捏女人嘛,那就让他也尝尝声名狼藉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