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仲夏莞尔一笑。
“不过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天黑不好走, 而且兰姑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很担心她。”
杭曜不放心她的身体,“你能走吗?”
温仲夏点头道:“我歇够了,能走。”
杭曜又去外面看了一下,确定雪完全停了。
他像上回一样,把自己的斗篷脱下盖到她的身上。
温仲夏知道拗不过他, 也就不推脱。
“哦差点忘了,我还有这个。”杭曜脱斗篷时摸到胸口, 掏出一方手帕,里面包着两块豆酥糖。
温仲夏笑了,“你怎么还随身带着糖啊?”
杭曜坦诚道:“挺好吃的,我就带了两三块,想着上课休息时尝一尝,正好,你饿了吧,先吃块糖垫垫。”
温仲夏现在确实需要吃糖补充体力。
豆酥糖是温记专门为了即将到来的年节制作的糖点,这几日才推出。
麦芽糖裹上炒熟的黄豆粉,擀平、对折、裹粉,反复几次,揉成长条,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再用木条压实便可。
豆酥糖放凉后很是酥脆,一圈一圈层数极多,裹着厚厚的黄豆粉,入口是恰到好处的清甜滋味,不甜腻,不粘牙,唇齿间满是豆香。
温仲夏拿了一块,把另一块推给他。
杭曜却包了起来,放回怀中,“等会儿路上你再吃。”
两人把火堆踩灭,离开山洞。
那条先后被他们下坡踩过的路,现在返回倒是顺畅了许多。
一路艰难,终于回到山路,杭曜的白马还系在路边。
温仲夏观察一遍四周,“你的护卫还没回来。”
杭曜道:“无妨,我和他说了要是碰不到头,让他直接回城。”
杭曜扶温仲夏上马,他随后踩蹬而上,坐在她的身后。
他握着缰绳,双手环着温仲夏,胸膛几乎贴着她的脊背,垂眸便能看到她头顶的乌发。
他怕她尴尬,解释道:“只有一匹马,唐突了。”
“抱都抱了,现在才说唐突是不是晚了些?”
温仲夏未转身,但明显能听出她话里带着点点笑意。
杭曜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在山洞里他是太过激动,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现在想来着实孟浪了。
“对不住,方才我那是……”
温仲夏听他支支吾吾,笑道:“道什么歉,我又没怪你。”
杭曜这才安心。
雪天路滑,又带着温仲夏,杭曜不敢骑太快。
原本温仲夏想回马大叔家看看情况,没想到走出林子没一会儿,他们就遇到了兰姑。
兰姑也不是一个人,她的马上趴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男人。
竟是张连虎。
兰姑看到温仲夏,大喜过望,翻身下马,奔了过来。
“掌柜的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可急死我了……”
杭曜搀着温仲夏下马,她拉着兰姑的手,关切道:“我没事,我正担心你,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兰姑浑不在意道:“那帮泼皮只是叫嚣得厉害,就是群没吊小猢狲,不中用。”
她一人单挑他们几个,一通棍棒打趴下,统统被她捆起,就绑在路边的树上。
之后她便骑了他们的一匹马来追温仲夏。
她跟着雪地里的马蹄踪迹找人,只是途中便碰到了逃窜出来的张连虎。
当时张连虎半张脸都是血,直往回城的方向奔。
兰姑岂能放过他,抓到他,就能知道掌柜的在哪里。
于是她追了上去。
且不说张连虎受了伤,平时也不是兰姑的对手啊。
一番拷问之下,他立马交代。
兰姑这才知晓林子里发生的事,赶忙捆了他,掉头回来。
只是没想到她晚了一步,杭博士也来了。
掌柜的没事就好,不然她一辈子良心难安。
“呜呜……”
马背上的张连虎还在挣扎,只是被兰姑塞住了嘴。
温仲夏走过去,歪着脑袋看他,微笑道:“张衙内,没想到吧,现在是你落到我的手里。”
“呜呜呜……”
张连虎气得青筋暴起。
兰姑道:“掌柜的,我给他腿上的伤包扎了一下,死不了。”
温仲夏笑了,兰姑懂自己,这种祸害死了算便宜他了,而且沾上人命官司,她也难逃罪责。
“张衙内,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全须全尾带回去,保证你能稳稳上公堂。”
温仲夏说得轻巧,张连虎的眼底却渐渐浮出恐惧之色。
老马那头也没闲着,他回到村子后,立马召集了一群村民,要来帮忙找人。
两伙人在路上相遇,看到温仲夏几人都平安后,老马提着的心才落到肚子里,合手不停拜谢老天保佑。
这一次遭难,万幸自己人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只损失了一辆马车,另外可惜了大爷大娘送的一包吃食。
老马憨笑道:“掌柜的放心,那些干菜我都捡回去了,没丢,好好的给您收着呢。”
温仲夏扬唇道:“那敢情好,方才我在山洞就悔没抓一把红薯干放身上,饿坏我了。”
众人笑了。
老马道:“还有兰姑绑的那几个无赖,我们也抓着了,掌柜的您看怎么办?”
温仲夏直接道:“全带上,扭送官府。”
村民纷纷喊话:“对,这伙家伙忒不是东西,绝对不能饶过他们。”
“告,俺们都去告状,俺们老百姓不能白受欺负。”
要不说是京畿之地的老百姓,一个个胆量大得很,不服就告。
村民十分热心,提供了两辆黑驴拉的太平车,将张连虎那伙人丢在车后面的平板上,一起押送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