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不煞(71)
不料沈澈双手紧紧环住李容声的脖颈,手上一股妖力顺着相贴的肌肤流进沈澈的身体。
白菜忽然从李容声胸口钻了出来,狠狠地咬在谢棠手腕上。
谢棠一把捏住,白菜在他手里挣扎个不停,他像是想起什么松开了手,放过眼前的精怪。
五脏六腑充斥着热意,沈澈猛地惊醒过来,喘息不止,双臂更加环住李容声不放。
这一幕到显得谢棠像是什么拆散别人的大恶人似的,他气极反笑,平淡至极的面上酝酿着风暴,语气温柔得如同呢喃道:
“阿澈,过来。”
沈澈倏一转头,便看见谢棠一张惊悚的笑脸。
还不等她反应,谢棠手上用力将她的手臂从李容声身上扯下来。
李容声目光隐隐露出难以言说的苦楚,他眼眸低垂,眼睁睁看着沈澈又回到谢棠身边。
三人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尚为温热的尸体,沈澈心下惊骇,状似无所谓地朝李容声说道:“快走吧,琴玉他们肯定很着急。”
李容声呆立原地,心里暗暗发誓,他看见沈澈偶一回头,望着自己却又笑了。
或许想笑得不在意,可那副样子落在李容声眼里就是一副孤绝凄惶的无助。
谢棠以为自己只要扫清一切的障碍,他们就能回到最初的样子。
所以他不顾一切,试了各种下作手段,可沈澈心里总是装着许多人。
谢棠将沈澈带回大殿时,声音带着阴鸷自嘲的笑意,“你从来都是这样,眼里不肯只装一个人。”
沈澈浑身上下都湿了,头发混着融化的雪水滴答落下,听他说完更觉他疯病更甚。
她惨败着脸,眼睛睁得大大的,只看向空地,完全不看谢棠,谢棠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
他忽地将沈澈身上的湿气散尽,居高临下地将她制在身下。
沈澈连忙伸手挡住,可她体力消耗殆尽,根本拗不过他。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她突然张开嘴巴大声喊道:
“你就不怕报应吗?”
“天要罚我那就让他罚!”谢棠指着天,语气狠戾地回道。
不知名的寒意和恐惧从心底翻滚卷起,沈澈身体微微颤抖,她看着谢棠早已变化的眼睛,只觉眼前之人陌生无比。
她忽然瘫软了身子,想起今日谢棠看李容声的眼神,她轻轻说了句。
“你不可以杀他们?”
“杀谁?李容声?你以为我不动他,他就不会杀我吗?”谢棠慨然说道。
一双眼睛无情地睨着沈澈,他伸手按在沈澈后颈,来回轻轻地摩挲着,他掌心冰冷得沈澈忍不住抖了几下。
沈澈和他那双闪着金光的妖眸对视,整个人如坠深渊,说不出话来。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好一会儿后,等沈澈力气丧失殆尽,谢棠才终于放开她。
“我杀不杀他们,要看你。”谢棠奇怪地说了这么一句后,便随手布下结界,将沈澈一人留在这里。
入局中计
谢棠想继续演戏,至少要像在花园里那样,两人即使有隔阂也能安稳地待在自己的角色里。
可沈澈不是提线木偶,她变本加厉地对谢棠显露出恶意。
沈澈如果故意大哭,他也任由沈澈哭。等她苦累了,就将她抱在怀里,轻柔地为她擦干净眼角的泪水,拨弄她凌乱的头发。
他给沈澈喂药,沈澈会下意识的偏头,拒绝他的靠近。谢棠看到沈澈的动作,心里会拧巴到像是被刀尖扎了一下似的,只是面上依旧风淡云轻。
定定地瞅着沈澈的坚决神色后,谢棠目光犹如寒冷的剑锋,声音却又旖旎多情地说道:
“喝药吧,阿澈。”
沈澈是从来不吃这套的,他整个人又像被逼疯了似的,脸色倏地又变得沉重起来。
手腕被攥得发痛,沈澈只靠着柱子,哑声道:“你当我死了吧。”
纵使心头大恨,谢棠仍然每日乐此不疲地陪沈澈扮演着原来的角色。
他毫不可惜地拿自己修炼已久的妖力一日日吊着沈澈的命。
有时沈澈忍无可忍,会一把将一盅苦涩黑色药汤直灌下去。喝完了整个人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将碗一扔又躺了回去。
体内妖力氤氲,养着她的精神头,额上的汗水,簌簌地流淌下来,她躺在床上任由汗水打湿碎发贴在额头上。
谢棠看见她逐渐红润的脸色,才算安下心来。偶尔他会像以前一样抱着她,只不过定了沈澈的穴,让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谢棠不知道自己早被被那股魔气影响,他固执地认为是沈澈变了。
“再说一遍那时你对我说的话吧。”
“你说你喜欢我。”
“你还记得吗?”
“阿澈”
……
可回应他的是长久的缄默。
紧接着,他又低低地说:“没事,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知道是说给沈澈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那些被压抑的,被欺骗的,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谢棠翻出沈澈和李容声来往的信件,一字一句地读着。
‘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幽暗的殿内,只有一盏烛台在他身前幽幽闪着,魔气渗入他的肉身,在他的神识里对抗激荡。
黑暗里仅剩的光亮映出他脸上决绝的杀意,他笑得像渗人的恶鬼。
凭什么沈澈在信里依然用着以前的口吻同李容声说话,凭什么自己过得不好还要在信里“欺骗”李容声说自己过得很好,凭什么……
谢棠模仿着沈澈的笔迹,一点点在黄纸上写出一个个黑色的催人命的字来。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沈澈准备照常枯坐一夜,她没想到李容声会再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