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回过神, 迟疑了下,她还是朝庚野走过去。
还没临近, 她就嗅到了他身上多出来了那种淡淡的, 冷冽的烟草气。
“你……”
别枝刚要开口。
却见庚野看都没看她一眼, 径直朝前走去。
那儿是走廊尽头,通进消防通道的大门。
透着银色冷光的横向扶手被青年握住, 沉重得需要别枝顶上半个人的力气才能勉强拉开的金属大门,在他筋络微绽的指骨下, 像是个塑料玩具一样被拉开了。
凌厉修挺的长腿踏入门内前,挂着极简黑T的青年终于回过颈, 他漆眸冷冰冰地挑了她一眼。
几乎毫无波澜, 也没什么情绪, 冷淡,漠然, 乏善可陈。
只一眼后,他就迈入门后。
“——砰。”
大门关合。
别枝僵在原地。
……别进去。
她听见她心底有一个声音。
别进去。
万一门后是深渊呢。
就维持现状就好,让他误会,让他撇清关系,让他安安静静地待在她的列表里。
反正她又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这样想着、自我催眠着,别枝僵着身影,向另一个方向转身。
门后。
消防通道的感应灯光黯了下去。
原本斜倚在墙前,投在地上那道薄冷颀长的影子,也一并被吞没进黑暗里。
隔着薄T,庚野攥住了黑绳下的那块木牌。
力道大得近乎要捏碎它。
修长的颈向后仰靠,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他手腕抬起,绳坠松弛,握着木牌的指骨上青筋狰狞了一瞬,就要发力,将木牌拽下——
“砰。”
金属大门被一道身影挤开。
它太沉了,女孩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将它推开能容她过身的一隙。
感应灯再次亮起。
骤然洒下的光叫别枝眼眸轻眯,来不及适应,她就对上了墙前懒折着长腿,冷漠睨来的庚野。
他正松开手,垂回身侧。
但依然没有过来给她搭一把手的意思。
别枝僵在打开的门间。
是金属门太沉了,还是他望她的那个冷漠得拒人千里的眼神太沉了。
她忽然觉着掌前的阻力就重若千钧。
她不该进来。
别枝眼睫颤了下,低下去,她松开手,任那道沉重的金属门反压回来。
而她就要转身。
骤变只在一瞬。
倒压的金属门被只凌厉修长的指骨抵扶住,分毫不动,而惊神的女孩还没来得及抬眸,就被从门内伸出的另一只手,狠狠握住了手腕,拽进门内。
“砰!!”
金属门几乎是被甩上的。
门后。
炽白的感应灯下,别枝惊绝地抬眸。
蝴蝶骨被迫抵在坚硬的墙壁上,硌出来的闷疼,再迭上手腕位置,被那人捏得像是要碎掉了似的痛意,一瞬就叫她眼尾沁透了红。
“庚野……”
别枝有些恼地歪过头,看向她被他钳制着死死按在了墙上的手腕:“你弄疼我了!”
庚野漆沉的眼眸原本盯着她,此刻又顺着她目光,落在了她纤细的、被他紧扣住的右手腕上。
别枝的手很漂亮,又细又长,指尖的弧度也恰到好处,从白皙里盈着一点浅浅的粉意。
此刻在他的眼神下,像是含羞草一样,轻蜷起来。
半小时前,跟着高大的绿植,也是他亲眼看它被另一个男人握在掌心。
而她没有一丁点挣扎。
……哪像现在。
庚野冷漠地垂低了眼,他不再将她手腕按在身侧的墙前,却仍没松开。
挣脱不能,别枝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庚野的指骨挪向上,滑过她手腕,改作握住了她手掌。
然后将她的手压在她自己锁骨上。
尽管不知道庚野要做什么,但别枝还是从心底浮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女孩挣扎起来。
庚野似乎察觉了,只从碎发间冷淡地瞥过她,似乎伴有一声浅淡的轻嗤,又似乎没有。
他长腿前顶,屈膝,不容反抗地分开又抵住了她双'腿'间的墙面,继而折腰,俯身。
那人像是要朝她被他钳制的手吻去。
感应灯在一瞬暗下。
光影切换的剎那,别枝撞进了庚野碎发下的眼眸深处,里面汹涌的情绪几乎能将她溺毙。
“庚野…!”
感应灯惊亮起。
而一同停住的,还有离别枝的手心只咫尺之距的,伏低了身的青年。
他薄唇微张,炙热的呼吸都洒在别枝掌心。
像是被烫到了,女孩的手指蜷得更紧。
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疼得别枝睫根泛起湿潮。
庚野睨着她的“自残”行为,漆眸幽黑:“……松开。”
别枝气恼地睖他。
“不松么?”
庚野微微偏过脸,不甚明显地挑眉。
换了旁人大约能算卖乖,但在那人清隽凌冽的眉眼下,那张脸上此刻除了冷淡迫人的攻击性外,根本找不出一丝别的可能。
威胁还差不多。
别枝将掌心掐得更紧,掌心被掐的地方都在庚野的视线里凹陷下月牙形状,白得没一点血色地可怜。
而它的主人。
她正一言不发地和他抗衡,漂亮脸蛋上绷得淡漠,毫无表情,但控制不下的生理性的泪水,正顺着她纤密的睫根分明欲滴。
“看来是不怕疼了。”
庚野冷压下睫,声线淡哑,“好,反正你都是要哭的,一起吧。”
“?”
别枝还没来得及回神。
就见面前阴影罩下——
被庚野压在她身前的手腕,蓦地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