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栖春山(241)
沈春芜如果眼睛复明的话,一定可以看到盛轼格外认真的神态。
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语气听起来特格外认真。
让她不禁动容,好像真的可以在盛轼面前,放下很多隐藏的包袱。
沈春芜嗫嚅了一会儿,慢腾腾说:“是小腹疼。”
——小腹疼?
盛轼的大掌落在了沈春芜的小腹上,然后,很轻很轻地揉了揉。
然后问她:“还疼吗?”
男人大掌很温暖,甚至可以说是烫热,这种温度透过数层衣料,缓慢地传达至她的小腹,慢慢的减轻了她的疼痛。
沈春芜摇了摇首:“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盛轼闻罢,遂是继续揉沈春芜的小腹。
沈春芜被揉得很舒服,耳根上的绯色亦是越来越烫。
盛轼瞅见了一丝端倪,薄唇轻轻抿起了一丝笑意。
李理率领大夫赶来,见此一幕,下意识垂了垂眼。
【作者有话说】
QVQ
81 【第八十一章】
◎”冷战“◎
沈春芜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动响, 愈发感到不好意思,推搡了盛轼一下:“帘子外边有人。”
盛轼适才让符叙上前为沈春芜探看一番,其实沈春芜心中很清楚自己的病灶, 不必让符叙来, 但为了让盛轼安心,她觉得让符叙相看一番也没事。
符叙入帘, 一番望闻问切后,开了药方子,说按照方子调养一番就能恢复如初,盛轼问符叙关于王妃复明一事,符叙说:“解药即将研制出来, 王妃眼力恢复一事, 指日而待也。”
符叙开完了药方子,就吩咐黄槐拿着药方子去熬药。
黄槐领命称是,速速离去。
听到自己快要复明的事,沈春芜其实内心波澜不大, 她早已习惯失明的生活了,如今的她完全能够自理, 当然,复明一事,自然是锦上添花的了。
沈春芜思忖这一桩事,过于入神,自然也就忽视了另外一桩更为重要的事。
符叙悄悄给盛轼递了个眼色, 盛轼悟过意,跟随符叙出去。
“夫人之所以会疼经, 葵水不调, 还有另外一重隐秘的缘由——”符叙用玉骨折扇点了点盛轼的肩膊, “她体内残留有不少极其寒性辛烈的药物。”
符叙将这些辛烈的药物名称逐一道来,听在盛轼的耳屏之中,他唇畔的笑意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一片凝色。
符叙道:“这些药物,殿下可知晓意味着什么?”
盛轼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他薄唇崩抿成了一条细线,什么也都没说,故作一副若无其事之色,甚至神态也变得散淡起来,做出一副倾耳以听之状。
符叙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它们会让王妃的身子骨每况愈下,宫寒乃常有之事。”
盛轼眸色冷黯了下来,峻肃的眉骨之间,聚拢着一片浓重的阴霾,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符叙知晓这般说,一定会惹盛轼不悦,也会让他和沈春芜在感情上生出罅隙,但他身为盛轼的好兄弟,他不得不直言。
符叙垂着眼道:“也不知殿下平素可有给王妃喝过那些避子药物?”
盛轼不假思索道:“不曾。”
符叙道:“但王妃体内就有避子的烈性药物,倘若殿下不曾喂,那又是出自谁手?”
两人之间出现了短瞬的沉默。
这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
但未曾说的真相,就在这无声的空气之中,不断的发酵。
盛轼沉寂的心中,逐渐浮现起了一个猜测。
一种他从未想过的猜测。
符叙道:“殿下,你莫要对王妃动怒,指不定她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话未毕,盛轼忽然看他一眼。
眼神沉黯如冰,仿佛里头藏着一座绵延无尽的冰山,四遭全是死寂和荒芜的废墟。
符叙倍感压力,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碍于种种缘由,没有将剩下的话往下说。
毕竟这是夫妻俩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插手干涉,就显得不像话了。
符叙没再说话,只是叮嘱让王妃按时喝药,迩后,转身就走。
盛轼兀自在帘中伫立了好一会儿,不一会儿,药熬好了,黄槐端了药来,盛轼接过:“我喂她。”
黄槐惊悚地发现,襄平王的脾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明明方才还晴空万里的,现在就乌云密布了,甚至是要下冰雹的节奏!
师、师傅方才到底跟襄平王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如今的氛围,变得如此阴郁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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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药之时,沈春芜也感知到盛轼的情绪变化,虽然说他掩藏得极好,近乎是滴水不漏,但她跟他相处了这般久,多少是能体察到蛛丝马迹的。
喝完药后,沈春芜道:“闻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两人都做夫妻这般就久了,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解决,就尽量早解决,毕竟他们都已经过了少年少女的年纪,都长了一张能说话的嘴,有误会要解除,有问题要及时处理。
如果盛轼不开心,一直憋着那一股情绪,沈春芜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沈春芜认为自己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完全自我的境界,她需要照顾伴侣的情绪,提供情绪价值,这也是妻子的义务。
盛轼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喝了避子汤,是吗?”
这件事他迟早会知道,但沈春芜没想到,他这么早就知道了。
她原本是计划着等沈家沈家冤屈昭雪之后,再跟盛轼摊牌的,但既然这个问题提早出现了,那她就要着手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