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储媚色(226)

这小子看上去骨瘦如柴,不想身上竟是这样软的。

然后那小子从他身上爬起来,跑出了洞外。溥瀚漠内心笑了声,原来人是想跑。心里略略惆怅,南朝人还是信不过。

这厢,凌无然跑到洞外,解开拴马绳,拿块石头拍了下马腚。马儿吃疼,撒开蹄子跑了出去。

洞里,溥瀚漠听到了马蹄声,嘴角一抹讥讽。

突然,轻微的脚步声又回到了洞内。他看过去,黑暗中的小身影跑到了他跟前。

“怎么不走?”他问。

“从洞里走,里面能通出去,”凌无然道,重新搀上男人手臂,“我不知道你得罪了谁,但是洞口外面肯定还有人等着,我把马放走,先把他们引开。”

她扶着溥瀚漠站起,随后干脆架着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这样会走得更快。如今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活着才要紧。

两人沿着洞一直往深处走。

“小子,你脑子不错,”溥瀚漠手掌箍着凌无然小巧的肩头,那里也很软,“你怎么知道洞里有路?”

凌无然看着前路,回了声:“我能试到风,有风就证明有出口。”

“不错。”溥瀚漠颇有些赞赏的道了声,紧接着有恨恨骂道,“等老子回去,不扒了他们的皮。”

凌无然现在没有工夫去猜这个男人的身份,想着赶紧离开这里。毕竟到了现在这步,两个人已经捆绑在一起。她需要利用他出去,凭着自己根本不可能。

大概是她的计谋起了作用,洞里没有人追上来,两人一直往前走着。

到了一处地方,风明显的大了,而且听见水滴的声音。

凌无然让溥瀚漠坐下,自己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一个窄窄的洞口,天已经蒙蒙亮。

她身子本就虚着,这样架着溥瀚漠走了一通,身上冒出一层汗,粘着缠在胸前的白绢,越发勒得难受。她自己能发现,这些日子那里明显的长大,即便裹着白绢,也无法阻止一日日的发育。

背对着男人,她偷着隔着衣裳拽了下白绢,得到些许的顺畅。

“小子,把你腰间的短刀给我。”溥瀚漠道了声,低头撸起右臂的袖子。

凌无然回头看看,手里不自觉摸上短刀。她并未对他说过这刀,一直藏在宽大的衣裳下,以为他并没有发现。

“给。”她过去,掏出短刀递了过去。

溥瀚漠看着那把攥着刀的小手,道了声:“这手可不像杀人的手。”

说着,他把刀拿过去,直接对着自己的伤口切开,眼皮都不眨。

凌无然皱下眉头,眼看着黑色的血从他的手臂上流淌而下:“有毒?”

她方才架着他走,就试到他左手臂几乎不能动弹。他要是中毒死在这里,她可就真的出不去了。

见他还想再割深,来放血,凌无然伸手阻止,并把刀从他手中拿了回来,搁放在脚边。

“我来帮你。”她说了声,便双手托起他的手臂,嘴贴上去对上了他的伤口。

溥瀚漠一怔,下意识想把着大胆的小子给一脚踹飞。可当微凉的唇角吮上伤口的时候,生出了一股奇怪的麻痒,不难受,还有些舒服。

冲到嘴边的呵斥,就这么硬生生咽了回去,也就垂眸看着这小子。她低着头,正在为他吸出毒血,粗糙的破衣裳下,露出一截皙白的脖颈,纤细而脆弱,像极了凝固的奶脂。

她这算是喝了他的血吗?

凌无然吐掉一口血腥,瞅着男人的伤口已不再发黑:“应该没问题了。”

她刻意粗着嗓子说话,看他时,正对上他一双深邃的眸子,黝黑中微微泛着蓝。对视着,莫名想起荒原上的狼王。

“瓦子山?”溥瀚漠视线别开,瞅去地上的短刀。

清晨的弱光进来,隐约着那把刀,刀背上印着一个“瓦”字。

凌无然嗯了声,将刀别回到腰间。瓦子山,就是她所在军队的驻扎处,很是荒僻,甚至连北越都懒得攻打。

可就是这么怪,一队人马出城,说是接应西边来的宋家军,好巧不巧碰上一队北越人马,说是一位北越的王爷,对方将他们这边的老弱病残直接打散,后面,她就干脆跑走了。

“能走吗?”她问。

见男人不说话,她自己起身走到洞外。

外面,一望无际的荒原全被白雪覆盖。湛蓝的天空中,盘旋着两只鹰隼。

身旁站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好挡住了北来的寒风,是溥瀚漠。

“凌子良是谁?”他问,低头看着她腰间的兵牌。

“我大哥。”这么说的时候,凌无然的冷淡的眉眼化开一些,嘴角浅浅勾着,露出一丝清灵的温和。

溥瀚漠哦了声,两腿一蹬,从石头上跳下去:“走罢。”

闻言,凌无然重新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干净,跟着从上面利索的跳下去。

两人在雪地里走着,天空上的鹰隼依旧盘旋。

凌无然忽然发觉不对劲儿,停下了脚步,看着前面男人的背影:“这不是往铜门关的路。”

溥瀚漠回头,裸着的左臂上缠着一根布条,已经被血染透:“对。”

“你骗我!”

“骗你?”溥瀚漠浓眉间几丝不耐烦,“别说了,快跟上。”

凌无然摇头,指着探出头来的太阳:“东,你在往东走。铜门关和西正林在西面,是相反的方向!”

头顶上的鹰隼叫了声,尖利的声音划破草原的宁静。

凌无然毅然转身,朝着西方走着。

“阿然!”溥瀚漠站在原地,唤了一声,“你这样走掉,是背叛。”

背叛?凌无然觉得好笑,难道最先骗人的不是他?一个东一个西,他是不是真当她是个十岁的小子,这么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