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一阵静默,帐布厚重,隔绝了外面的寒冷,炭盆中,火苗子跳跃着。
“你的伤呢?”凌无然问,“要不要我帮你上药?”
既然他方才说什么军医,那就是用不着她来动手了,说一两句好话总不会吃亏,左右他也答应让她走。
溥瀚漠晃晃左肩,又撸起右臂,回过头来看她:“先不用了。”
自己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还想着帮他换药?
这时,外帐传来侍从的声音:“主帅,萧家的二公子来了,在前面议事帐子里。”
溥瀚漠手指正点在地图上的西正林,闻言习惯的蹙下浓眉:“他?让他等着。”
说完,他准备出去,大步经过凌无然的时候,也没说话,身影一闪走去外帐。
“等等,”凌无然唤了声,随后站起来,指着床榻上的斗篷,“外面冷,穿上罢。”
溥瀚漠停补时还在想她叫他做什么,不想却是一声叮嘱,很陌生久远的叮嘱:“不用。”
他只说出两个字,难得声音缓了些。就这么单薄着衣裳走了出去,好似严寒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
人走后,帐子静了。凌无然熬不住困乏,爬上床想再睡一觉。看到了手边的药瓶,终是倒出一粒药丸服下。
翌日。
凌无然醒来,身体的发热已经好了,但还是没有力气,身体内空了一样。
看着还搁在桌上的汤碗,她知道那男人夜里没有回来。
从床上下来,她先把汤碗收拾了,送去外帐。一层帐布之隔,离了炭盆,这边就冷得厉害。
凌无然不由缩了脖子,抬眼看着着陌生的地方。
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椅子,上头铺着一张柔软的毛皮,墙上挂着弓箭。
她现在没有鞋,赤脚踩着毛毯,宽松的衣裳下,两条细美的腿轻轻走着,纤细脚踝有种柔和的美感。走到厚实的门帘前,丝丝寒风从帘缝钻进来。
外面的声音也清晰进来,马蹄声,跑步声,鹰唳声。
凌无然手指挑开一条缝,看出去。
刺目的雪白,团团雪絮簌簌落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帐外,高举着那只昨日受伤的右臂。须臾,一只矫健鹰隼精准落于他的手臂。
对方好像感受到她,朝着门帘看过来,她赶紧松手,合上了门帘。
这是哪儿,凌无然不知道,可外面的人是谁,她心中有了一点儿的想法。
下一刻,门帘掀开,男人从外面进来,随之也带进来外面的风雪。
“醒了?”溥瀚漠扫落肩上的落雪,瞅了眼往后退的小身影。
穿着他的里衣,露着细细的脖颈,轻飘飘的一阵风就能带走似的。仔细看她的脸,精致非常,是北越女子没有的灵秀,而且左侧眉尾下,生了一颗红痣,让那张清灵的脸沾了些娇媚。
凌无然点头,想起昨晚自己说今日要离开,便问:“阿漠,你在荒原上是如何辨别方向的?”
“方向?”溥瀚漠大步朝着椅子过去,转身坐下,“这么大的雪,你还想走?别说你,我在这样的雪天也找不到路。”
他也是奇怪,这女子一副弱唧唧的模样,偏偏脾气犟得要命。
凌无然垂首,目光落上精美的地毯:“我找了他近三年。”
看她这样子,溥瀚漠突然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亲情对于皇族来说,最是淡薄,可这些普通人却是最在意的。没来由,心里竟有些羡慕那人,有一个妹妹惦记。
溥瀚漠笑笑,撸起自己的袖子:“所以,你不该好好地让他看见你?拖着一身病过去,能不能到且不说,就算去了你也是个麻烦!”
话说的直接,可是理不糙。就是这么回事儿,那边在打仗,她这样过去就是添乱。
凌无然无言以对,想离开不但是想快些找到大哥,还有她的不安全感,对谁都不信任。
“阿然,虽然你是女的,但是当日的盟约依旧有效,在这期间我们俩谁都不会背叛。”溥瀚漠开口,左臂搭在椅子扶手上,伤口的血已经渗透绷带。
凌无然看他,他这是在给她定心丸,让她安心?
“我帮你换药。”她走过去,蹲下腿弯,在他的腿边。
溥瀚漠本来想说不用,可看着她的手伸出来,话就这么咽回了肚子里,鼻尖也闻到了淡淡的兰香,比他王府房中的那株娇兰,更好闻。
凌无然一道道的帮着把男人手臂上的绷带解下来,血腥气混杂着药味,冲进鼻子:“谢谢你帮我。”
“不是帮你,只是当初说好的。”溥瀚漠回道,对长生天的誓言,当然不能违背。
凌无然浅浅嗯了声,见惯生死的她,如今不再惧怕这些伤口血腥,手里灵活的帮他处理着。先是拿了湿帕子,帮他擦净伤口边缘的血污。
“你叫什么?”溥瀚漠问。
垂眸,女子面容精致,柔软的头发顺下,一缕发尾钻进宽大的衣襟中,那处美丽的锁骨随着呼吸而若隐如现。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姐夫肯定被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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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二姐姐夫(七) ◇
“凌无然。”
这个名字已经两年多没有再提及, 凌无然是用凌子良的名字混进军营的,也是想用这个办法,看看能不能尽早与大哥相遇。
她低着头, 拿着药粉洒在男人的伤口处。并没有反过来再问身边人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