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橙(120)

元司晨笑着摇摇头：

“算了，看来我跟老师命里就犯冲。”

这场闹剧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所有人身上都落满了彩带，像舞台结束后，演员们盛大的谢幕。

盛夏阳光下的十三中，声音终于一点点沉寂，高三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校园，此后，这所学校再也没有这群学生的身影。

他们迈出校园，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tip : 不想看be 的宝子看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元司晨抱着几本要翻烂的资料冲进房间，争分夺秒地想再最后多看几眼。

时春梅看见他急匆匆冲进房间，先是翻了个白眼，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领着元虹薇不经意地走到房门口，往里面看了几眼，随口问道：

“这么用功，要考试了？”

元司晨一阵无语，忍着不耐烦道：

“明天，高考。”

“哦......那加油啊。”

元司晨闻言愣了一下就一时还有些诧异。他本以为时春梅会冷嘲热讽几句，没想到她竟然还舍得给自己加油。

他转过头，淡淡地“嗯”了一句，便接着埋头看书。

这是他们母子之间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对话。

六月七号早上，元司晨先是被闹钟叫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紧接着，一个电话又打过来，元司晨接起：

“喂喂喂？你醒了吧？可别睡过喽！”

元司晨猛地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

“醒了，我们考场见。”

元司晨这一晚也没怎么睡好，心脏紧张得突突跳，但还好还算清醒。

他迅速洗漱完，带上早就收拾好好的身份证准考证，拿上一片面包，就出门找了逯行之。

逯行之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睡好了吗？”

元司晨紧张得脸都有些木，他“嗯”了一声，顿了好久了才反问道：

“你呢？”

“我还好。”

逯行之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没元司晨那么紧张，这一晚上按部就班地复习，睡觉，现在这会反而有点激动。

逯行之握了握他的手：

“没事，我们都会顺利的。”

元司晨用力地深呼吸两口，点点头：“嗯。”

到达考场很准时，提前六十分钟到考点，提前三十分钟进考场。

逯行之的考场在元司晨的前面一栋，逯行之要向前走，而元司晨则停在原地。

逯行之最后回头看了看元司晨：

“加油！考完见！”

元司晨拍拍他的肩，微笑道：

“嗯，你也加油。”

考场开始放起缓解情绪的音乐，元司晨对他挥挥手，转身走向了自己的考场。

一切都像是幻灯片，元司晨在考场外紧张地看着最后几页资料，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听见一个女声喊“过来安检”，他把资料合上放进书包。

安检很顺利，他提前穿了纯棉的衣服，不会有问题。

“外面手机都关机了吧？别一会突然响了。”

讲台上的老师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元司晨已经坐在贴着准考证的位置上，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好像还没关静音。

也好，还能再看一眼资料。

他麻木地起身，申请出去关手机。这个要求很合理，自然不会被阻拦。

考场只有零星几个人了，都正收拾东西准备过安检。

元司晨找到自己的书包，先是确认了一下最后几个知识点，然后翻出手机。

他在按上关机键的那一剎那，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时春梅。

“她又想干什么？”

元司晨立刻升起一股怒意，当即挂掉，刚准备关机，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元司晨再次挂断。

“那位同学，只剩五分钟了，快进考场了！”

“好！”

元司晨抬头回应，再一低头，手机“嗡”一声进来一条短信。

元司晨本想划过去，几个大字却不可避免地映入眼帘。

“奶奶病危！速归！”

元司晨一下子愣住了。

“同学？快进考场了。”

元司晨回头看了看焦急的监考老师，忽然特别无助。

他拿起手机，颤抖着回拨了时春梅的电话：

“喂？奶奶怎么了！”

时春梅的声音在救护车刺耳的尖叫里有些模糊，元司晨努力辨认着。

“你奶奶今天早上洗澡，摔了一下，刚刚救护车过来，说......”

“奶奶怎么了我？医生说什么了？你快说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只剩下嘈杂的人声，救护车的鸣笛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

“......你还是过来看看吧！”

“同学！还有两分钟！你还不进考场吗？”

元司晨迷茫地回头看着监考老师，急促地喘着粗气，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怎么办？

失去奶奶，他想都不敢想，但是高考又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选？

“妈，我奶奶她......”

“哥哥......”

时春梅把电话塞给了元虹薇，元虹薇泣不成声，含混着说：

“奶奶流了好多血，她说她想再看你一眼，你在哪里啊？”

“......”

“......”

“我马上回去......”

元司晨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挂断电话，在监考老师的惊呼中，向考场外飞奔而去。

真相

元司晨径直赶到医院，奶奶已经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外坐着神色堂皇的时春梅和呆怔的元虹薇。

元司晨心脏要跳出来，他刚刚抛弃了自己的高考，他不能再面对另一个噩耗了。

“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