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橙(93)
“行之?逯行之?醒醒!”
肩上的人毫无反应。
元司晨无措地环顾四周,慢慢反应过来。
现在最好不要移动他。应该直接打120。
要先找到一个手机!
他把逯行之扶到床上,在桌上急忙翻找,却只找到一个没电关机了的老人宝。他这才想起来,逯行之的手机早被蒋泽宇没收了。
元司晨心中暗骂,一点都不敢耽误,夺门而出,看见楼下有路人,大吼:
“等等!借下电话!”
路上的人吓一哆嗦,连忙抬头看什么情况,楼上却空无一人,再一转头,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正气喘吁吁地从楼梯口跑过来。
“电话!麻烦借个电话!有人受伤了……求你!”
元司晨满脸通红,喘得几乎词不成句,那人见状连忙把手机递过去。
打完电话,道谢,再上楼。
看着半张脸都是血的逯行之,元司晨才发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他想拿卫生纸帮他把血擦干净,手却抖得停不下来,腿也慢慢失去力气。
他害怕得要命。
他害怕逯行之真的出什么事。害怕自己来得太晚,害怕再也看不见逯行之。
我还有很多话没对你说,还有很多事情没和你一起做。
我还没挣到钱呢,还没给你买过什么东西,你的生日礼物,我都还欠着呢。
“逯行之……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想和你说话……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住,不该这么晚才过来……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能不能帮帮我,我能吃苦,吃多少苦都行,只要他没事…...”
元司晨紧紧攥住逯行之的手,直到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担架进来,上救护车,测各项体征。
元司晨盯着各种看不懂的指数和线条,在救护车的飞驰中小心翼翼地问护士:
“医生,他有事吗?”
护士声调没有任何起伏:
“目前还说不好,等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说不好?怎么会说不好?不是检查了半天了吗?”
护士皱眉,不耐烦道:
“等到医院再说,这看不出什么。”
元司晨还欲再问,被护士截住:
“你现在急着问这问那只会打扰治疗,到医院检查了就知道了!”
元司晨看着护士满脸的烦躁,再也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昏迷的逯行之。
车上只剩发动机声和仪器声。
护士转过头收医药箱,没收一会,听见背后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她转过头,发现刚刚那个急吼吼的年轻人竟然哭了。
“不是吧,不就说了两句,你哭什么?”
真要说起来,护士也没比他大多少,火没冒出来一会儿,现在又心虚起来。
元司晨哭得愈发厉害,鼻涕都要呼之欲出:
“他都要死了!我不能哭?!”
“谁说他要死了?!”
元司晨止住嚎啕的哭声,泪眼朦胧地看她:
“我问你他有没有事,你说’说不好’,那不就是他搞不好会死吗?”
“你……我……”
护士扶额:“我说说不好是因为不知道他有没有更严重的内伤,如果我告诉你他没事,结果他检查出有淤血或者脑震荡什么的怎么办——放心,目前从体征和出血量来看,死是肯定不会死的,就是其他……”
话音未落,元司晨爆发出更猛烈的哭声。
“你这又是干什么?!”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来得太晚了!”
病房
逯行之中间清醒了一次。他茫然地睁眼,看见旁边的元司晨,意识迷蒙地哼唧了几声。
元司晨立刻凑上去:
“我在呢。你放心休息一会,我带你去医院,没事的……”
逯行之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慢慢闭上了眼睛,又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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逯行之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窗外晚秋的阳光洒进窗户,光线折断在冰冷的吊瓶里。明明是阳光,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逯行之抬起手,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还输上了液。
他有些诧异自己的处境,想坐起来,一动脑袋额角却钻心的疼。他抬手去捂,才发现额头已经缠上了一圈绷带。
“嘶…….”
逯行之被这一激才慢慢想起来,自己早上好像是发烧了,迷迷糊糊地起床关闹钟,但之后发生了什么,却像被剪掉一段的胶卷,他无论如何都想起来。
他喘着气平复着不适,费力地转头看向四周。
旁边病床陪护的家属听见动静,见他一脸茫然,热心道:
“醒了?帮你叫个护士?”
逯行之立即点头。
护士见他清醒过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又拿了几瓶药过来,整理一番又要走,直到逯行之忍不住问道:
“姐,那个……我是怎么到医院的啊?”
护士头也没回:
“救护车。”
“不是,我是说和我一起来的是谁?”
“哦,好像是个学生,穿着校服,他是你朋友吧?你是轻度脑震荡,暂时性头痛头晕记忆丧失都是正常的,在医院观察两三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其他的我已经交待你朋友了,这两天不要用脑,好好静养。”
“好……”
是元司晨。
他怎么知道自己出意外了,既然他来了,现在又在哪。
逯行之愣了一会,忽然看见床头桌上有个座机,凭着还有点模糊的记忆,拨通了元司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