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2)

晏元被激动占据了心神，并未听见月老的嘀咕声。

他兴高采烈地进了法阵，接着便陷入黑暗中。

初见

一睁眼，晏元便被正午的太阳刺得眼眶泛红，莹白的肌肤晒得发红。

“太阳神，手下留情啊，再晒就变成干了。”晏元嘀咕。

可惜太阳神并没有怜惜这朵娇花，兢兢业业站岗。

晏元钻进一家茶馆，用身上的一颗玛瑙换了壶茶水和一桌丰盛菜肴，坐下来边听书边津津有味地吃着。

“话说京城啊，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地方，那叫一个俊才云集，”一名穿着墨蓝色长布褂的说书人一拍桌，“想要去那大展身手，参加科举可是一条捷径。”

说书人声音跌宕起伏，几个大喘气下来，晏元下意识深呼一口气，抿了口茶。

这人真的不会被自己憋死吗！？

“话说有一书生，也是要去参加科举。可您猜怎么着？”

晏元听得津津有味，一时出神，手中的杯子突然自手中滑出，顺着地板滚到一人脚边，又滚了回来。

晏元戏精上身，指着地上的杯子，大声质问：“你还敢滚回来！”

他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以为能听见什么八卦。

说书人险些破音，也看向晏元。

晏元喊完，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珠子四处转了转，后知后觉。

“哈哈。”

众人见他干笑两声，蹲下捡杯子，整个头快要伸到桌子下面，也明白了，不禁笑出声。

“嗐！”说书人敲敲桌说回正题。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到台上。

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男人拍了拍他身旁的白衣男子，“你的鞋子没事吧？”

——方才的杯子，正是在那位白衣男子的脚边流连忘返。

白衣男子回头，眼里隐隐有些笑意。“没事，杯子里没水。”

蓝衣男子钟茍屏息，缓缓说：“关兄，你别这样看我，我可是要被一众姑娘追着打。”

关仲隐去笑意，略带无语地给钟茍一个眼神，回应他的调笑。

钟茍自认长得不差，走在路上还会被姑娘扔香囊，得了个“俏郎”名号。

但那日私塾一面，这位五官俊美不似凡人的温润书生便让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俏郎”地位不保。

今日众人坐在学堂里干等半天，等到了私塾先生身旁的书童。

“先生惹了风寒，各位请回吧。”

钟茍等书童的身影远去，一拍书案，“今日茶楼来了个新说书人，”他嘿嘿笑了两声，“走不？”

众人一拍即合。

“唉，早知道就要壶酒喝。”钟茍晃晃手中的茶杯。

关仲瞥了他一眼，“不如问问你家娘子林姝？”

钟茍涨红了脸，“什...什么啊，那还没过门呢，算不得。再说了，她那么凶，怎么会让我喝。”

关仲失笑，看着钟茍闪躲的眼神，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刚那个乖巧秀气的青衣少年泛红的耳尖。

“咳，”关仲掩饰自己的失神，“听书。”

晏元蹲着，头埋在八仙桌下，手摩挲着罪魁祸首，整个人尴尬得直冒热气。

他希望立刻消失，换个世界继续生活。

听见旁边那桌传来喝彩声，晏元明白应该没有人再看他。

晏元松了口气。他正要起身，头却磕到桌子，一时头晕目眩。

关仲听着钟茍的喝彩声，看着众人跟着起哄叫好，中间夹杂着一声闷哼。

等等。

关仲扭头，与桌下的晏元对上目光。

关仲一愣。

晏元头晕脑胀，看不清对面的人，视线中只一抹白。

他感觉有人在看他，晕过去的前一秒绝望地闭上眼：丢人丢大发了！

关仲看那名少年双眼迷离，嘴角微微撅起，手还护着头，惹人怜爱。

他正愣神，少年竟然凭空消失，手中的杯子透过他消失时带过的淡淡青烟，轻轻砸在地上。

幻听

钟茍喝了口茶，满足地眯了眯眼，扭头发现关仲死死盯着旁边那一桌。

“嗯？怎么了关兄？”钟茍探身，了然地拍拍关仲的肩。

“饿了就点些东西吃呗，别不好意思说。”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关兄饿狼般的眼神。

那抹青烟顺着半开的窗户丝丝缕缕飘出，关仲抬眼，透过窗看见轻纱般的烟被滚烫东风铺开，一路延展到对面的花市。

关仲来不及思考看见少年那一剎那时自己的反常，就亲眼目睹一出大变活人，怀疑自己眼瞎了。

旁边钟茍还在说：“说来，那位青衣男子去哪了？”

关仲梦游般拍拍钟茍，眼中深含迷茫，“我说了你敢信？”

钟茍：？

台上的说书人抛出了又一个包袱，惹得众人发笑。

钟茍哈哈笑个不停，说着“精彩”，冷不丁听见关仲的声音：“是没大变活人精彩。”

钟茍：？？

“关兄你怎么了？！什么大变活人？”钟茍书也不听了，扭头看着关仲从旁边那桌的桌底捡起一个杯子。

关仲垂眸，摩挲着杯子刚刚在地上砸出的豁口，上面还残留一丝青烟，心口一痛。

关仲揉了揉眉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事，应该是自己太累了，臆想出来的罢了。

他摇了摇头，让钟茍放心听书，自己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缓了缓心口莫名的酸楚。

睁眼的一剎那，晏元险些被太阳烤出火。

他尝试挪动身体躲在阴凉处，惊恐地发现自己半截身子埋土。

完蛋，凡间法力稀薄，自己无力支撑凡人形态，自动附身到离自己最近、也是最有灵气的物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