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团酷]《失眠成瘾》(58)
这棺钉若是被重新钉死的该如何?
万一有谁带走了他,带走了他的身体?
……不,我不允许!
打开!打开!打开!打开!打开!打开!
他不再犹豫,掏出腰间的小刀,割断阻碍的藤条,依次翘掉了四角的棺钉。
男人的动作如此急速,仿佛在与某个无形的盗者斗争,只要慢上一秒对方就会带走棺木里的人。
推开天盖,向棺内望去,库洛洛的全身血液像是凝滞了般逐渐发冷发硬。棺内什么也没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一旁的骨灰盒,颤微微地打开。原本由他亲手捡灰,再将骨灰由骨灰袋倒进了这盒子里。如今,手上盒子里的骨灰和骨头皆已荡然无存,寻不着一丝酷拉皮卡存在过了的痕迹。
小酷不见了。
小酷不见了。
小酷不见了。
他不停地喃喃自语,宕机的大脑无法为眼前的所见给予合适的解释。他捏紧乌木盒子的外壁,双眼在空荡荡的棺木与盒子间徘徊。
难道,我还在梦里?
他伸手握拳狠狠砸向一侧脸颊,疼痛也随之而来。
……过于真实的噩梦?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求助地看向出现的人影。
审视般回望后,一身黑衣的女人微微眯眼,语气不再如往常戏谑尖酸。
“库洛洛,你也会对我露出如此无能的表情呢……”
“…怎么回事?”
“我说过了,男爵大人,你和他诅咒的轮回仍在继续。”视线扫过棺木和骨灰盒,艾文莉一脸惋惜,语气却在下一瞬间恢复如初,“所以,这是好消息哟~”
男人沉默地低下头,看着满手的斑驳血迹,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了这些杂乱的污迹。用衣服擦拭干净后,他重新抱回被打开的盒子,颤抖着将盖子扣上。接着,男人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只见他向前两步,跳进了敞口的棺木里。
女人像是预料到了男人的行动般,嗤笑着摇了摇头,隐去了踪影。
仰躺在露天的狭窄空间,库洛洛想象着身下是曾与少年共枕而眠的庄园卧房里的木床,又想象着这是教区房的青年房间里那张阳光混着苦楝皂香的床榻。今夜的月亮没有星星陪伴。眼旁棺木的内侧,藤条蔓延垂下,他抬起手,将这碍眼的东西挪出。现在棺材里只剩下他和捧在胸口的盒子了。在这死寂的墓园里,他再一次收获了自我催眠式的不幸的安心感。
沉寂了一月后,库洛洛再次踏上寻找酷拉皮卡的旅途。
在接下来的这半个多世纪里,蓝星一直流着泪。她本就摇摇欲坠的躯体上悬挂着数不尽的达摩克利斯剑,半个世纪于她而言不过一瞬,而这无数的剑刃也在一瞬之间一齐刺向她脆弱的心口。血泪交融了。她的血泪洒落在大西洋遥远的另一边、那片曾引无数文人墨客挥毫抒意为痴为傲的东方大陆,她的血泪落在了她怀揣热火情欲的非洲大陆,她的血泪落在了已蒙上蒙昧尘埃的耶路撒冷,她的血泪落在了永夜的欧罗巴的额头。蓝星宏阔湛蓝的海洋干涸了,她将她的每一滴海泪都献给了这半世纪的人类,和层层迭迭“欲比天高”的无数人类的死尸。有去无回。
嗯?你问这几十年里库洛洛的去留?
噢,请别在意这样一个对既定历史毫无影响的游魂的场外时光。
他从来不愿向我分享自己额外的独角戏,如吸血鬼一般独来独往的他向来都是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他的爱人。他会避开一切不必要的危险,忽略除爱人以外的一切人情冷暖。犹如冬眠的游猎蜘蛛,待到春暖,便破洞而出。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一九三九年。
1939年4月。欧洲某小国的农庄里。
今日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好似画家绘制风景画时细腻澄澈的内心世界。
远处的风车转动着,农田间是农户们播种春大麦的忙碌身影。
“要来点儿新鲜热乎的提示吗,男爵大人,你总是这样盲目乱窜,固执地不借助我的力量,神父离去后的这几十年里依旧毫无进展,我在旁边看着也是着急无趣得很呢~”
两人一前一后的田间姿态在这些农户看来无非是谁家的先生太太在惬意的散步。但若是被两位当事者知晓这层被误会的关系后,怕是会一个满脸寒霜,一个满目嫌弃。
“……”库洛洛无视着身后的牢骚,继续向前走着。
“这次的提示就当作对你这几十年的慰问了,小可怜~”
“……”他停下脚步。
女人的目光向上,手抓住了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枫叶。这如画春日里的枫叶。
犹如惜花的园丁般轻吻叶子后,艾文莉微笑道:
“在那将是这块大陆众矢之的的国家,寻找一棵你中意的枫树。”
chapter 43
1939年12月。
这里是纳粹某位将军在柏林的府邸。
府邸整体呈肃穆的哥特建筑风格,以深灰基石作底,每层的各复古玻璃窗以严谨的距离提供了视觉上的舒适,远远望去低调稳重而又不失雄伟之势;而从花园布局到各处装饰则糅合了本国不同时代的建筑风格,也体现着帝国的沧桑变迁。如今时刻上已近黄昏,而十二月的柏林天色虽已陷入黑暗,无数由电力带来的光点由近及远从眼前的府邸闪烁至柏林蜿蜒不断的地平线间,繁华明亮的夜晚堪比白日。
钻出出租车,库洛洛环视四周。此时宽阔的门前大道上已停着不少来参加晚会的宾客的小汽车,身着晚礼服的管家和几个仆侍正在有条不紊接待前来的宾客。他收回视线,向前来的侍者报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