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诀的沉默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小姨刚刚还替我挡了椅子……”岑西垂下头,“我害怕到了明天,他放回来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周承诀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没什么机会回来。”
“如果诉讼方面有需要,我可以让干妈帮帮忙。”
岑西道了声谢,不过她对小姨很了解,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选择走到这一步。
周承诀快被她气笑了,腾出一边手去掐她脸颊:“你跟我说谢?”
“……”
三人一块到了望江后,岑西先替哭得乱七八糟的小妹简单洗把脸,自己再回卧室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周承诀正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
小妹拿着儿童电话手表给小过来拍照,拍完照后顺便给周承诀炫耀:“这是姐姐给我买的。”
姐姐指的是岑西。
小姨对她的好她心里知道,大人不收她钱,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对小妹好点,小时候自己没有的东西,她若是能负担得起,便都会给她。
手表是拿到电视台发来的第一笔稿费时买的。
周承诀一听是岑西买的,倒是有了点兴趣,随口夸了句:“姐姐这么厉害啊?那你以后要好好爱姐姐。”
听得岑西脸颊一阵发热。
小妹哪听得懂到底在夸谁,听完便更得意了,立刻人小鬼大地给他介绍:“还可以打电话哦,哥哥你有手机吗?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给你打电话干嘛?”周承诀不常把自己的号码给出去,即便是对小孩,也一视同仁。
小妹十分上道地说:“帮哥哥找姐姐。”
周承诀被说服了,当即笑着掏出手机:“行,打一个。”
岑西:“……”
时间已经很晚了,岑西没让小妹再玩,抱着她回房间哄睡。
小孩本就睡得早,今晚又哭过,困意来得很快,没一会儿便趴在岑西身侧闭上了眼。
岑西安安静静再陪了会儿,期间,脑子里不断闪过严序不久前发来的消息。
见妹妹差不多睡熟后,轻手轻脚下床出了卧室。
客厅空空荡荡,只留了盏灯,没有周承诀的身影。
岑西最后是在书房找到他的。
他似乎没有要睡的意思,正站在书架前,盯着张四人合影看。
岑西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出现在这里到底合不合适,犹豫着要不要进门时,周承诀先发现了她。
“还不睡?”
他似乎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思,岑西索性进了书房。
周承诀将目光从照片上挪开,岑西轻声开口:“是你的队友们吗?”
“嗯。”周承诀随手拉了把软椅过来给她坐,“以前四个人一块训练,特充实,特有意思,现在四个人只剩三个了,一个走了,还有一个在病床上躺两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离岸流。”周承诀表情沉沉的,“都是在泳池里争分夺秒的人,最后却被海浪吞没。”
“我那时候要是动作再快一点就好了,最后只救上来两个,一个还因为缺氧久了,到现在都没法清醒,那个人就是他的母亲。”
“后来我们看见水就害怕,一个离开南嘉去了个没有海的地方,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已经去天上了。”
“你已经很厉害了,救回了两条生命。”岑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双手握着他大手,在少年骨节处轻轻揉捻着,“我以前在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
“人生就是,还在地上的人,一个一个往天上送,而先到了上面的人,就一个一个在天上接,兜了一个圈,终究会再相见的。”
“文绉绉的。”周承诀轻笑了下,回身掐了掐她脸蛋,“大晚上的不睡觉,来给我上课了?”
“还是说,想和我一块——”
“周承诀!”
“这么凶干嘛?问你是不是想和我一块写会儿题。”
岑西:“……”
这天晚上,两人当真谁都没睡。
周承诀站在书架前看了一夜的照片。
而岑西则是安安静静窝在他书房的小沙发上,默不作声地陪伴着。
期间,脑子里不断回想小姨夫和她父亲的行径,掏出手机来找到汪月的微信,想问她点问题,又想到这么出名的大律师咨询费用一定很贵,她负担不起,也不能平白让对方给自己免费解答,最后只能自行上网搜索。
搜了一会儿,搜出了几本法学方面的书籍,正好周承诀的书架上有,她便挑了本出来看,越看越精神。
隔天岑西带着小妹回到烤鱼店时,小姨也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昨晚周承诀和警方都来得很快,小姨没受太严重的伤,只需要稍微处理一下皮外伤口。
而正如昨晚周承诀说的那般,小姨夫虽也很快被放了出来,但却没有什么空闲在家里待着。
“他有一单大货要拉,跑长途,怎么说也要到过年才能回来了。”小姨也松了口气,“到时候这事就过去了。”
岑西点点头,隐约觉得那单货的货主名有些熟悉,好像……是周承诀那个开私立医院和药品公司的干爸。
难怪周承诀昨晚这么肯定小姨夫不会有时间在店里呆着了,想来应该是他帮了忙。
岑西回过神,又问:“小姨夫他……为什么会突然动手?”
“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女人表情略显麻木,又说,“你爸回来了,你小姨夫知道了咱们之前给他钱的事。”
小姨虽然用的是“咱们”,可岑西知道,小姨肯定没说这钱是从她这拿的,否则小姨夫不会对她动手,而是直接上小天台把她攒的钱全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