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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了一个圈(183)

少年脑内一瞬间闪过那天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话。

她听见了。

难怪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那晚,他不着调地叫她给自己减减量,向来严苛的她居然会一口答应。

可他从始至终不是这个意思。

他对她从没讨厌过。

少年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完全不顾及手上还带着伤,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出门搭上电梯下了楼。

“阿诀,你冷静一点!”江澜衣也追了出去。

不过几天的光景,至死不鱼的招牌已经被拆下随意丢弃在门头前。

卷帘门降到一半,店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狼藉。

江澜衣姗姗来迟,微喘着气,饶是提前做了点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西西说,她小姨在别处盘了家店,条件比这儿好得多,她准备跟着小姨一块过去读书生活……”这话江澜衣先前听到时,便是半信半疑,如今目睹眼前一切,这话连她自己都没法相信了,更别说周承诀。

“呀,你们找你家人啊?”边上小卖部的老板娘正好往店外瞧了两眼,见两人杵在门前迟迟不走,随口搭了句腔,“找不到咯,是欠了你家钱吗?这家人的亲戚欠了好多钱,上礼拜给人追到店里来了,喏,弄成这样了,吓人得很,我都不敢探头。”

周承诀沉着脸,试图用手机拨通那招牌上的订餐电话。

然而几个号码均已经变成了空号。

江澜衣忙冲那老板娘点了点头:“大姐,那您知道她们后来去哪了吗?”

“哪能让我们知道啊,躲债的,躲哪去肯定不会往外说,那帮人多可怕啊,把小的那个眼睛都伤了。”中年女人叹着气摇头,“也就她另一个稍微大点的姑娘,高高瘦瘦的那个,胆子是真大,后来还一个人回这楼上住过几晚,你说这乌漆嘛黑的竟然还能住人。”

“不过这两天倒是没见着了。”

周承诀听着手机里不断地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机械音,片刻后,忽地挂断电话,从通讯录里翻找出一个号码。

那头不再是空号,电话拨出的几秒钟之后,听筒内响起个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喂?哥哥?”

周承诀紧了紧手心,哑着嗓问:“嗯,西西姐姐有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没有噢……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

小女孩话音落下,少年握着手机的手臂当即垂落在身侧,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妈……她被丢下了。”

“她又,又一个人被丢下了。”

南嘉市大巴车站内,岑西眼神麻木地站在行程表下,随意挑选了个时间最近,票价最便宜的目的地购买了车票。

大巴车发动之际,那股难闻的汽油味一下涌入岑西鼻间,小姑娘强忍下那股作呕的冲劲,下意识将手探向书包侧兜。

摸出晕车贴的一瞬间,她眼眶忍不住酸了酸。

待到缓过神来时,行程已然过半。

她耷拉着脑袋,目光落到怀中紧抱的小皮箱上。

想起江澜衣的话,她便将小皮箱打开。

面上那层果然如江澜衣所说,是各种各样的零食特产,岑西坐在大巴车上没什么胃口,不打算立刻就吃,正准备将东西收好盖上时,冷不丁发现零食下面藏着的东西有些不太对劲。

女孩小心翼翼往下翻了翻,在看见钞票的一瞬间,反应很快地用零食重新盖上。

她伸手进去探,很快便触碰到了张小卡片。

卡片上的字迹娟秀漂亮:

西西,阿姨尊重你的所有选择,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无条件联系阿姨,这里是十万块钱,希望你不要放弃学习,好好生活好好长大。

若短时间内不愿和我们产生交集,可以与这个号码取得联系:189xxxxxx79,汪。

期待来年再相见。

那一年,岑西的突然离开在年级里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有人传说隔壁市花了不少钱,直接重金挖走了这位年级第一。

学生私底下戏说老姚眼看要到手的双料状元梦破灭,运势不好,一看就没有当校长的命,以后顶多给他个副校长当当。

更多的人则是将注意力放到两位文理状元苗子的八卦身上。

读理的那位,心思显然不单纯。

“不知道大家听说过那位的经典检讨书没有?”有人压低声音聊着。

“哪一期的检讨?那位的每一期检讨我都听了。”

“没在全校面前公开读过,就上学期,在他们火箭班课上内部临时宣读的一期。”那人清了清嗓,“我听说那回的情况是,读理的那位大佬,一个劲逮着读文的那位讲题,语文课上讲数学题,那会儿老姚正严打鸳鸯,他们班主任为正班风,就顺手拿他开了个刀,让他十分钟内写个检讨出来。”

“结果大佬写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懒洋洋地站起来念了,内容大概是这么说的。”

“我对我上课说小话的行为进行检讨,下回万一遇上这种情况,要是我这边同桌照我说话,括号,男的那个,好像是他哥们,我就让他立刻滚一边去,要是我另边同桌找我说话,括号,文科第一那大佬,我就尽量抵制住诱惑,万一抵制不住,也会尽可能采取不出声,以写小纸条的方式对她进行回应。”

“卧槽,这是检讨?这难道不是表白?”

“所以文科第一突然转走,是被老姚棒打鸳鸯了吧?”

“这老姚可真狠,文理第一都拆,到手的校长不当!”

“真的假的啊?我怎么觉得我读理那位大神,好像反应并不是很强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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