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过来吵醒的?”周承诀又随口问了句。
“没,它进来之前我就已经要醒了,就是还没来得及睁眼。”岑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又赖床了。”
“喜欢睡就多睡会儿。”周承诀就乐意见她放松依赖的状态。
两人说话间,过来才慢悠悠地挪到岑西怀里。
岑西忙低下头去凑到它脑袋边蹭了蹭,而后将它搂着,一下一下轻抚它那和自己一样乱糟糟的头毛。
“过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啊?”岑西想到它方才进门,以及慢悠悠挪步过来的状态,总觉得它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它前一阵才刚做过体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周承诀说。
“它走得好慢呀,以前都是几步蹦着扑过来的……”岑西说到最后,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什么,话音已然弱了下去。
“过来年纪大了。”周承诀平静道。
果然。
是她刚刚才反应过来的那样。
四年多,在人类的生命里都算不短的一段时间,于小过来而言,更是占据了生命中的四分之一。
从前它还能灵活地上蹿下跳转圈鞠躬,如今连走两步路都显得有些吃力。
岑西鼻尖忍不住一酸,抱着它又深吸了两口气,
他们之间似乎真的浪费了太多时间。
就像昨晚她哭着问周承诀,她找了其他人来气他,他怎么还一点脾气都没有,他明明可以不再找她,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在等着他,他怎么还是一次又一次接受着她的不理不睬,始终选择把车开到了她的面前。
周承诀说,他确实也是有脾气的。
他长这么大,受过最多的气,大概都是岑西给他的。
但他就是喜欢,那又有什么办法。
他被她找来当挡箭牌的其他男人气了两天,那两天他确实嫉妒得不能自已,于是那两天,他没有再开车来福利院前接她。
是怕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上了别人的车,也是怕自己控制不好那异样的情绪,会在掌控之外将气撒到她身上。
他给自己自己两天时间整理心情,而后重新回到她的面前。
不过只有两天,他只吝啬地允许自己有两天的脾气。
多的一秒都不能再浪费,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一天都浪费不起了。
周承诀知道她这会儿心里不好受,昨晚她趁着醉意在他面前大哭了一场,他明白,这几年,谁都不好受。
她一个劲向自己道歉,可她哪有什么错。
她只会比自己过得更难。
他的岑西只是太好了,喜欢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明明当时是他年纪太小,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还没有来得及成长为能让她无所顾忌的人。
难过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不过你放心吧,过来身体挺好的,每半年都有给它做一次体检,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前不久才刚出过检查结果,硬朗得很,它这个品种,其实是长寿的那类,照顾好了,我们还能陪它很久很久。”周承诀轻笑着伸手去掐她脸颊,掐完了才又重新站回身,话语轻松地说道,“你别看它走得慢,以为它是不是腿脚不好,它其实就是犯懒了。”
“噢还有。”周承诀话语顿了顿。
岑西当即抬眸看向他:“还有什么?”
周承诀笑着走出卧室,片刻后又拿了一篮子发夹回来,递给她:“这家伙臭美,我努力过了,确实学不来你扎的那些辫子,带去宠物店,人家工作人员扎的,它好像也不太满意,出门也不好意思炫耀了,每次遛它,一遇上同伴就自卑,久而久之就变宅了,所以现在这么懒。”
岑西:“……”
“真的。”
岑西半信半疑接过那篮子发夹,作势要替过来扎。
小家伙见状,精神状态显然比方才好了不少,甚至隐隐有要在她怀里转圈的架势。
“?”
刚刚明明还一副走不动道的样子,差点把她眼泪都再次骗出来。
周承诀在边上低低地笑了声,很快从裤兜里挑出手机,对着床上一人一狗拍照片。
“这发夹上的东西,还是你给它勾的吧?”周承诀一边看着她手里的动作,一边随口提了句。
“唔……”岑西答得有点心虚。
这些都是她临走前勾的。
“连狗都有,就我没有。”
“……”
“好啦。”岑西索性无视他那句莫名其妙的争风吃醋,揉了揉过来的脸,“我们小过来真好看。”
过来最喜欢挨夸,好几年没这么漂亮过了,这会儿一下子自信了不少,腿脚都变得利索了,仰头汪汪两声后,开心地一下从床上蹦下去,冲到有镜子的地方臭美去了。
屋内一瞬间只留下两人。
迟来的尴尬让岑西整个人都忍不住不自在起来,周承诀俯身作势要向她凑近些,她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抓起手中篮子里,方才小过来用剩下的发夹,举到周承诀面前,打断了他渐渐靠近的动作:“那个……”
岑西话音顿了顿,连她自己都觉得此刻的动作和想法十分荒谬,然而她这会儿太紧张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打破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那个,过来的发夹还剩一些,你要吗……?你刚刚不是说就你没有……”
周承诀动作一顿,而后舌尖抵了抵脸颊,控制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他是被她气笑的。
也是被她可爱到笑的。
“行啊,来,你给我戴。”周承诀见招拆招,再次俯身凑近她。
岑西坐在床上,眼见他的脸已经压了过来,她想跑都没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