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西不自觉睁圆了眼,无力地扯了扯唇角,小声自嘲道:“不可能啊……我爸爸妈妈早就不要我了……”
而汪阿姨和程叔叔连对陌生人都很好,不可能是会做出丢弃亲生女儿这种事的人。
“没有不要你,爸爸妈妈从来没有不要你。”饶是在职场上伶牙俐齿的汪月,此刻面对着自己失散多年失而复得的女儿,也没法再说出太多有条理的话来,只一个劲地重复着这一句。
“是爸爸不好。”程启天说,“是爸爸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你两岁那年,干爸抱着你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有人突发事故倒地,周围围了一圈人都束手无策,他作为一名医生,第一反应就是立刻为对方采取急救措施,只是没想到替人做完心肺复苏之后,就怎么也找不到你了。”
“应该是人贩子趁机拐走了你,而你估计因为惊吓过度,高烧不退,对方不敢带你去医院治,也不想花这个钱,怕养不活,所以才直接扔在孤儿院门口。”周承诀揉了揉她发顶,“你的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你,这么多年,他们连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都没有过,只一心想要把你找回来,把他们唯一的宝贝找回来。”
“你受苦了,妈妈的宝贝。”汪月小心翼翼牵过她另一边手,一下又一下心疼地揉捻着。
接下来的几天,岑西第一次体验到有爸妈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好吃的补餐一天八顿往她病床前送,她每天几乎睁眼就有东西要吃。
一连几天下来,岑西忍不住扒着周承诀的手小声道:“我其实没什么事了,根本不用再住院,也不用天天吃这么多补品。”
“你捏捏我肚子,你看,我感觉都长出两层肉来了。”岑西冲他挺了挺小肚子。
周承诀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伸手往她腰间探去,轻轻捏了两下,而后道:“这也叫肉?”
岑西:“?”
“我看你就得再多吃两顿。”
岑西:“……”
“那是你爸妈,你自己和他们说去吧。”周承诀勾着唇打趣道,“女婿在丈母娘家一般没什么资格插嘴。”
岑西:“……”
出院当天是程启天开车来接的,周承诀难得不用当司机,陪着岑西一块坐在后座,而后一个劲地往她身边凑。
程启天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清了清嗓音,不太自然地出声提醒道:“坐车还是各坐各的比较安全……”
周承诀:“……?”
岑西忍不住抿唇笑了下。
周承诀无奈直起身,伸手轻掐了下她脸蛋:“对了,警方那边抓到朱邱建了。”
那天事发当晚,朱邱建就忽然不见了踪影,人是今早在水城被捕的。
汪月闻声说:“听说那混蛋在水城被抓到的时候,已经被水城当地的地头蛇打到半死不活了。”
程启天冷声道:“水城是出了名的赌城,去了不被扒层皮都别想出来,那地方他也敢去,真是恶有恶报。”
岑西安静了两秒,偏头看向身旁的周承诀:“你做了什么?”
“什么?”他懒洋洋地往她身上靠过去。
“别装。”
“……”周承诀不紧不慢道,“也就是派人随便给他买了张去水城的机票,再给他安排几晚免费住宿,其他的,就由他自己和当地混子自由发挥了。”
这像是周承诀能干出来的事。
欺负他可以,欺负到岑西头上,他动动脑子就能毫不脏手地让他去掉半条命。
“对了,他在水城花了一张现金,是当初丢的六万块钱里的连号,所以直接被警方锁定了,连抓他回来的机票都省了。”周承诀问,“那钱是你引他花的吧?”
“我女朋友真聪明。”
岑西:“……”
周承诀轻声道:“那天他发在平台上的照片里,其中有两张,是你失踪当天的穿着和样貌,按理来说他四岁才领养你,不可能会有这种照片,那背景也不是在孤儿院里拍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怀疑,当初把你拐走的就是他。”
汪月语气沉下来:“这个事情,妈妈之后会跟进。”
她就是吃法律这碗饭的,动到她女儿头上,她必定不会让他好过。
“我和你一起吧。”岑西忽然开口道,“有些事情,我想亲手解决。”
想当初,她就是为了这一天,才选了文科,读了法律。
汪月回头看她一眼:“好。”
隔年六月,又是一年盛夏。
汪月作为岑西的代理律师,陪伴岑西这个当事人,一同出发去往法庭。
开庭前,周承诀陪在她身侧,问了句:“紧张吗?”
岑西深吸一口气,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这是她人生中打的第一场官司,还是为自己打的,为的是亲手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绳之以法。
岑西老实地点点头。
周承诀轻笑一声,递了杯橙c美式给她,而后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岑西,没事。”
李佳舒江乔她们也都来了,纷纷围在她身侧为她打气鼓劲:“岑西,没事,结束之后我们一块回南高玩呀,老姚让我们去给学弟学妹们打打气。”
岑西笑着点点头:“好。”
那天,陪审旁听席上来了好多人。
汪月程启天、周承诀和他爸妈、李佳舒严序、江乔、曲年年、林诗琪、毛林浩、江隔、小姨还有妹妹,全都来了,她身后有好多好多爱她的人,给她加油鼓劲,为她撑腰。
朱邱建等人也在汪月和岑西自己的努力之下,依法判以顶格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