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他时我总下不去手(110)
“白眼狼,你的眼睛既是摆设,我便帮你取了。”
尽管迟水冰块似的眼神隔着泪,但还是冻得曹若山直哆嗦。
迟水到曹若山身边弯腰捡起自己的匕首,盯着他的眼睛不放。
“迟水!小水!不成的,清清才十岁,十岁,她不能没有爹!”曹若山惊恐地求饶,显得语无伦次。
清清,大抵就是他的女儿。
迟水一面笑,一面落着泪。她难以自控地后退,最后跌坐在地上。短匕脱了手,滑到一边去了。
还是萧鸣涧及时上前,撑住了迟水的背。
他轻拍迟水的肩头,一手又替她擦着泪。
怀里的人如同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她不停地重复:“十岁……十岁。”
迟水再次激奋地将手指向他:“你的女儿十岁就不能没有爹?我十岁的时候你把我爹娘和所有亲人都杀了,你还记得吗?”
她抬眸看了看萧鸣涧,后者的眸子里盛着无限的心疼。
她又有了力气,接过萧鸣涧手里的那柄匕首,她再次挪步到曹若山跟前。
青筋在恐惧的作用下不停跳,曹若山再一次混乱着开口:“小水,你最善良的!小水你不会杀人!我是若山大哥哥,你不能杀我的,你说了不杀我的!”
“考虑过了,你得杀。”
但不知为何,迟水的匕首提起,在空中停滞片刻后,又无力地垂下,她突然往一侧去了。
曹若山正松一口气,却又对上随迟水一同来的那个男子的眼。他被狠狠刺了一下,胸腔里的那个玩意疯狂跳着。
翻找出大块的布,迟水将此塞进了曹若山的嘴里,将他整张嘴都撑圆,使他再无法说话,只能“嗯”和“唔”。
迟水一手支在曹若山的肩上,一手抓着匕首,她没低头,匕首却没有偏差地陷入了曹若山的左眼里。
鲜血喷溅,底下的人整个身体都痛得后仰,在地上打起滚来。迟水将他搬起,匕首又光临了他的另一只眼。
迟水松了手,曹若山嘴巴叫唤不得,手又抓碰不得,被捆绑的身躯只好在地上虫似的扭动。
短匕的尖触到曹若山的胸膛,他已然没有时间来管这细小的挤压感觉。
迟水摇摇头,将匕首拿离,而后刀痕开在了曹若山的肚子、手臂、大腿和锁骨。
不到一句话的功夫,曹若山的衣服就已被鲜血染成鲜红。他身上无数处剧痛一起袭来,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哪里受了伤。
匕首从迟水的手中滑落,铿锵地落到了地上。
萧鸣涧这时上前,轻轻把迟水拉远,借屋内的干净布条帮她擦去身上被射到的血。
曹若山的血越来越多的涌出,萧鸣涧带着迟水躲避,以防鞋子沾到血迹。
直到地上的那个血人彻底没了动弹,脸色发白的迟水才用气息吐出:“走吧。”
她迈开腿,却险些跌在地上。
萧鸣涧替她蒙好面,直接把她抱起,按着白日里商量好的路线,没有任何差错地回到了客栈的卧房内。
可他怀里的迟水没有生气,像一棵濒死的小草。
那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吧
“阿水?”
萧鸣涧从窗子进入客栈卧房,把迟水放到了床边坐着,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
迟水听闻他的叫唤,把头缓缓偏向他,移到他脸上的目光却是空洞,口中也没有应声。
床边蹲着的萧王爷叹了叹气,起身去打了盆水,浸湿了帕子,替迟水擦着她面上的浑浊。
“阿水,你把衣裳换了,我把血迹洗洗。”
听罢,迟水点了下下巴,抬手便开始解自己身上的夜行衣。
萧鸣涧被一吓,帕子从他手里被甩开了,他赶忙转身,背对着迟水把窗子关好,面壁似的站着。
他的口有些干,却不敢动,直到迟水说了句“好了”,他才一点点地扭头,生怕迟水没把衣服穿上。
瞥见她身上整整齐齐的衣裳,萧鸣涧才呼了好大一口气。
他给自己和迟水都倒上一杯茶,茶杯被塞到迟水的手里,迟水也没看他倒的是茶是水,仰头就喝完了。
将茶杯收了,萧鸣涧又说:“阿水,你睡吧,我看着你。”
迟水麻木地躺下,萧鸣涧刚给她掖好被子,她突然又坐起,双手紧紧环住了萧鸣涧的脖子,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
半边肩膀处的衣裳逐渐传来湿意,萧鸣涧回抱住迟水,轻柔地抚着她的背。
他知她虽报了弑父弑母之仇,可她此刻应是万般痛苦。不仅是因为曹若山所说,越发激起了她的愤怒,不仅是因为她与曹若山碰面时,又令她想起了那日灭门之祸,更是由于曹若山的女儿清清。
她恨曹若山,可她愧对于清清。
萧鸣涧不觉得迟水有错,但回想起昨夜同爹娘笑着的清清,他心头也掠过一阵一阵的难受。
紧抱着他的姑娘抖了抖,萧鸣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疼在他的眼眶画上一圈的红。
不知过了多久,萧鸣涧的肩膀酸涩感渐重,迟水才松开了她的手,但她睡着在萧鸣涧的肩头。
又一次替迟水净了净脸,萧鸣涧把迟水的夜行衣泡到水盆里,清水瞬间就被搅成鲜红。
把水里的衣服搓了又搓,等到水变清澈,萧鸣涧才将衣服拧干,推开窗晾着。
做完这一切,床上的姑娘已经闭上眼好久,她的呼吸均匀平缓,该是睡熟了。
萧鸣涧借着不明的灯火看她,帮她理了理有些散乱到她睫毛上的碎发,又把被裘往她的脖子处拉了拉,但见她额头被热出薄汗,便把被子扯下一半,恰好盖住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