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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他时我总下不去手(157)

作者: 后几捞梦 阅读记录

床上的母子两个,仿佛是易碎的瓷器。

此后,姜贵妃卧床休养,转瞬便到了宫里姹紫嫣红的春日。

期间,皇后和萧鸣渊常来陪她母子,姜贵妃身子渐好,可小皇子注定体弱。

所幸,姜贵妃出身草药之家,邹槐和孔妈妈也多有耳濡目染,虽小皇子的身子如何都会比常人的差一些,但起码他已调养得接近同龄人水平。

与阿云渐渐熟悉后,皇后才知阿云回到皇都,便和皇上闹了别扭。

因而阿云是不开心的,即使小皇子甚是惹人疼爱,她也总是抱着小皇子,呆愣愣地看着窗外飘雪。

阿云说,她不开心自己要被圈在这宫墙里一辈子,她不开心自己成了“妾”一般的身份,她不开心自己成了皇后和皇上感情的插入者,她不开心皇上骗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阿云还说,那时救回受伤的皇帝,是她先动了情,是她要和他成亲,可马车停在皇宫前,得知皇帝并非什么小兵时,她只想逃。

“阿云······”皇后见阿云眼里含泪,却不知如何安慰。

阿云最气的,约莫是那日拜天地入洞房,皇帝在她耳边动情许诺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人。

大概是禁州离皇都实在太远,阿云的家又在茫茫大漠间,让被红墙绿瓦挡住视线半生的皇帝一下子忘了江山,忘了子民,也忘了深宫中等他凯旋的皇后和皇子。

可梦总会醒。

皇帝偶然上街,与百姓的交谈中谈及皇都,他才不得已面对朝廷局势。

若是没有皇后,朝野早大乱,天下黎民或将生灵涂炭。

他从来爱民如子,他必须把自己拉出世外桃源,回来主持大局,为苍生谋福。

可他舍不得阿云。

他也知阿云若知真相,即使怀着身孕也绝无可能随他回皇宫。

无奈之下,他只好骗阿云陪他回皇都探亲。

不出所料,阿云知晓自己再难出宫和皇后母子的存在后,登时就和皇帝争吵起来。

皇帝没法,只能派人时时跟随监视,逼她留在后宫。

皇后不解,分明阿云对陛下有情,为何能做得这般决绝,还日日坏情绪拖累自己的身体。

她也不知如何宽慰阿云,只能和萧鸣渊常来看看阿云,逗阿云笑笑。

小皇子一天天长大,皇帝说叫他“萧鸣涧”。

皇帝从来只敢让宫女抱涧儿出来,偷摸着看看自己的二皇子。

他好想再讨一次阿云的笑,可他知阿云怨他,或许还恨他,因而他只敢等由己宫熄了灯,才提着脚尖进去,站在床边将睡着的阿云看上好一会儿。

皇帝和皇后都担忧阿云要是低沉一辈子,会不会给她身体带来什么坏影响。

可春天的绿在皇宫各处生长时,阿云脸上忽然就有了笑。

她说,女子的一生很长,儿女私情不过是人生路上的细小部分。

她说,她还是阿云,而不是天下人的姜贵妃。

于是阿云和皇后在宫内闲逛,相中了后宫的一大块荒废的草地。

阿云对皇帝依旧冷淡,但起码有了搭理。

她跟皇帝说自己想要花剪子。

皇帝欣喜若狂,不出半日,这东西就送到了由己宫。

阿云便带着孔妈妈,修整起那块草地来。

春风拂过,暖阳当空。

萧鸣渊抱不起皇弟,就拉着母后到那草地上和贵妃一齐除草。

或许正如阿云所说,雪融在阳光里,春天便是希望。初春刚过,这杂乱的草地就变得规整,放眼望去满目青色。

阿云又要来几匹马,套了马鞍就在草地上扬起长鞭来。

皇帝悄声走到立在一旁的皇后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在马背上自在洒脱的阿云。

夹杂着生命力味道的东风吹散天边的云,露出大片大片湛蓝的天来。

皇帝看阿云,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在塞北大漠上骑马救下他的姑娘。

皇后看阿云,总算明白了从前大臣总想塞妃子入后宫但皇帝常拒绝,而为何阿云能成为皇帝的例外。

因为大漠戈壁把阿云滋养得逍遥物外、无拘无碍。

生于那样黄沙漫天又广阔的天地下的阿云,让他看见了没有墙角束缚的生活。

皇后侧目看向皇帝,身边人正注目着不远处骑马奔腾的女子。

“阿云身上的自由,如何能叫要被礼节禁锢一生的我们不动心,不欢喜?”她启唇,带着若有若无地叹息,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皇帝嘴边温润的笑意凝滞,转而变为无奈,他嘟囔似地说道:“是了……是了……”

没几日,在阿云的怂恿下,皇后就学会了策马,二人便常比试各自骑马的速度。

萧鸣渊两兄弟在一旁拔草抓虫相乐,皇帝则命人搬了桌椅和茶盏,在两个皇子旁品茶,时不时使坏让涧儿用草挠挠皇兄的脸,时不时又喊渊儿拿虫子吓吓皇弟。

萧鸣涧开始学步时,便左手一个父皇,右手一个皇兄,在草地边上晒着太阳缓慢挪步。

这样的时光似乎过得很慢,当萧鸣涧能咿咿呀呀地叫出“父皇”、“母妃”、“皇兄”和“母后”时,江南闹了大洪水,皇帝亲身前去救助江南地区的百姓。

他这一去是好半年,江南地区百姓生活重归秩序,他才回了京。

入宫,他一刻也没停地赶去顺瑞宫,却没成想还是和阿云遇见。

他支支吾吾地便想退出,可身后的人在他没开口时便撞进皇后和阿云的眸中。

那会儿,刚入宫的谢淑妃还未封淑妃,她不过是谢家大姑娘。

皇后只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心里已猜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