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他时我总下不去手(51)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她知晓自己看到公主府上的洞房花烛定会痛苦不已,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一路疾走,再用轻功飞到了谢燎琰新房窗子对着的那处院墙上。
她对谢燎琰的气其实还未散去,可心动更胜一筹。
院子里,她看见萧鸣涧被宫女拦下,那宫女说了许久的话,萧鸣涧才又环顾了一次四周后离开。
月牙儿被云层遮蔽,连朦胧的月色都消了失,迟水的身子隐在深深的黑暗里。
可她眼中,那间新房却灯火明亮璀璨,照得房内边边角角都透过那一方窗子映入她的眸子。
洞房的门大开,新娘子的盖头已经滑落地面。
是大年夜,跑来跟萧鸣涧他们问好的那位公主。
她生得温柔漂亮,在各种金色钗环的妆点下,她美貌更胜大年夜。
可迟水却在心里呢喃,若是她换上同样的衣裳首饰,站在阿琰身旁,容貌也定是不输这位公主的。
泪水又莫名在眼眶翻涌,迟水在心中念了好几遍“定是不输的”。
但阿琰就是弃了自己,选了她。
迟水几乎要将嘴唇咬破,才没有发出呜咽声。
新娘子在凳子上坐了,不停地望向门外。
终于,她等来了她的驸马。
谢燎琰被为双几个小厮抬进,身后还跟着个王氏。
萧宁枝上前接替了为双,扶着谢燎琰坐下。
王氏对她叮嘱了些什么,凳子上的谢燎琰躁动地扯着自己的衣裳。
王氏一行人退下,洞房门轻合。
萧宁枝坐到谢燎琰身旁,双手捧住他的脸。
二人口语了几句,萧宁枝笑了,谢燎琰同样笑了。
下一秒,谢燎琰缓缓靠近萧宁枝,二人没有喝交杯酒,而是情难自已地吻起对方的唇来。
迟水脸颊滚烫潮湿,她紧了紧手中的箭。
她的袖箭从未失过手,若是此刻射出,定能直直地插入谢燎琰的脖颈。
院墙上黑乎乎一团的人又呆了很久,忽然细小的银光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寂静的夜空吞没。
与此同时,院墙上一块瓦砖滑落墙外,裂在了女子刚踩地的脚边,发出不足为道的细小声响。
打开天窗说亮话
迟水稳住身子,开始闷头往禁北王府走。没走出几步,却被一个蹲着的小丫头拦住。
小丫头闪着圆圆的眼睛,向迟水伸出了手中缺了几块的脏碗。
小丫头口中无言,可却说了万言。但她触及迟水的眼神时,像被利刃狠狠扎了一下。
约莫是知晓眼前的大姐姐不会给她什么帮助,又或是被吓着,她将手收回,低头往一侧挪去。
迟水站着,只是静静看着这丫头让出了路。她动了脚,继而往王爷府赶。
不过拐了个街角,她又顿住,深吸入一口气后,她忽然跺起脚来,同时抓扯起自己的头发。末了,又给自己的脸来了两掌。
原有人从她身旁擦肩过,被她这动作吓了一大跳,和同行人低语着“这莫不是个疯子”便忙跑远去。
迟水不住地喘着气,待胸口平复不少,她又走回到方才那小丫头的跟前蹲下,从袖子中抓了几个碎银子,展开在手心递给这丫头。
那丫头见迟水靠近,害怕得不行,犹犹豫豫不敢接过她手中的银两。
迟水惨烈地笑了笑,把银子轻轻放入那破碗,用沙哑的嗓子道:“对不住,吓到你了。”
小丫头摇摇头,试探地将手摸上迟水的脸颊,见后者没有抵抗,便用自己干裂的小手给迟水一点一点擦去泪。
“囡囡,来娘这,莫乱跑啊。”
暗处传来一妇女的叫唤,小丫头回道:“娘,有姐姐给我银子。”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妇人到小丫头身边,看过碗里的银子,当即便跪下对着迟水道谢。
迟水吸了吸鼻子,把妇人拉起。
妇人见迟水哭得比惨淡的月光还让人疼惜,一下子就伸手捧住了迟水的脸,用拇指擦着不断滑落的热泪,又帮迟水将碎发夹至耳后。
妇人用她那饱含着母亲语气的话柔声问道:“好丫头,告诉我,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没……没……”迟水险些难以克制地扑入这妇人怀中大哭,因着这妇人像极了她那当年横尸野外的娘亲。
可她不能,迟水从不许自己在生人跟前露出软弱来。
于是她退后半步,粗鲁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挤出个丑得不行的笑,对她们说:“无妨。”
接着,她便头也不回地远离了这儿,独自走过无人的街,恍惚间回到了王爷府。
云层在此刻移开,朦胧的月光回还到人间。
府门紧紧闭着,她从一处院墙跃进王爷府内,踩着泉声就往自己的厢房去。
未曾想,她身后幽幽传来一句:“姑娘家家偷看别人洞房,仔细要长针眼。”
迟水转身,见萧鸣涧在墙下靠着,神色一改往日的温良,吊起的一边嘴角是顽劣的笑。
转眼间,他的脖子就被架上了一把匕首。
萧鸣涧低头与迟水对视,她眸子里的怒气尽显。
“你派人跟踪我?”
听到这般猜疑,萧王爷如实回道:“未曾,不过是本王猜的。”
“你……”
萧鸣涧勾唇,挑了挑眉:“传闻皇都城中暗霜姑娘杀人利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今日本王着实是有幸,竟见到了霜姑娘以刀背示人。”
他的食指将匕首推向迟水,脱了她的禁锢,丢下个背影缓步往自己的卧房去。
他在等,等迟水追上,是会选择杀他还是与他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