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降临(123)
“野望,念在这么多年的家人情分上,不要连个面子都不给啊,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了。”
“我从来没把你当做家人,你是他的情人,但是他一直没给你法律上的合法身份,不是吗?”
仿佛听到讽刺味颇足的玩笑话,许野望的脸色剎那阴沉,像是盘旋天际的密布乌云,惊起让她噤若寒蝉的无限威压。
“而且按理来说,周阿姨,你该尊称我为许少。”
周琼羽缄了口,许野望维持血缘上父子的最后体面,动身去扶没坐稳的余毅元。
失败者还要再说些,预判到他会徒劳顽抗,好心者抢先开了口。
许野望的个高,即使没抬眼看余毅元,薄薄的眼皮往下压的时候,自带浑然天成的压迫。
风华正茂的男人有张具有攻击性的脸,眸里凝滞泠然胆寒的锐凛,他扶着父亲的肩膀朝外狠扭。
直至宣判满盘皆输的时刻,余毅元才如梦初醒。
原本他轻蔑地自负以为,他小人得志地,剥肤椎髓了许野望的傲气与野心,不惜起始于对方稚幼的年龄,亲自一根根地挑去了,少年那能扎破出血的尖刺。
可是余毅元错了。
“你这逆……”
“父亲,您已经老了,我会坐上你的位置,彻底取代你。”
滑掉者再度无力下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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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小腿康复疗程后,北都华灯初上,宋镜歌不便深夜打搅许野望,于是从医院打了车回家。
上班的第二天,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情况,察觉到了最近经常在自己跟前晃悠的钟冬玲。
宋镜歌总感觉钟冬玲有话要和她说,但每每要戳到此事,对方就变得心虚。
正盯着许野望的号码沉思,钟冬玲晃悠了过来,她快速切换了手机的界面。
钟冬玲决定坦白,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宋首席,前段时间许副任经常来剧院门口找你,我就像对待你曾经那些的追求者一样,把他打发了。”
宋镜歌无所谓这些桃花:“谢谢你之前帮我解决了不少麻烦。”
“但是呢。”钟冬玲后来懊悔,她多嘴说了宋镜歌的陈年恋爱,“我多提了一嘴你暗恋的事。”
刚说完隐瞒宋镜歌的情况,钟冬玲眼见对方宕机了五六秒,慌忙找补道歉:“不好意思,宋镜歌,当时第六感告诉我,你们两个似乎不太一般,我就……”
“没事没事。”宋镜歌缓冲过来,无奈地笑着中断了钟冬玲的解释,但是她的话更像是在宽慰自己。
宋镜歌顿时觉得,自己没必要给许野望打电话了。
她要按照陆应泽给的地址,去许野望家。
第66章 BURN
许氏的别墅之一居于依山傍水的环境清幽地, 向管家道明来访的理由,对方将宋镜歌送到了许野望的房门前。
她进来的过程通畅,除却引完路就退下的管家, 没再见到旁人。
宋镜歌有意选了下午六点, 这个不会显得无礼打扰的时间点。
轻轻敲了两下房门没应声,她复而唤了许少爷的姓名,听见内里发出物体倒塌的响动。
再然后卧室的房门打开了,背景暗暗, 北都夏秋换季时的白天占比多, 住宅楼道的自然光恩泽了室内的男人。
许野望肤白, 与后面黑调的视觉差强烈, 悠而微仰首依着门框,他露出修长的脖颈, 细密的睫毛印出挑尾的眼型,透着股倦倦疲沓的慵懒劲。
被留职调查来昼夜颠倒, 许野望的休息时间不固定,片刻小憩仍为精神稍紧绷的状态, 唯有袖口松松散开。
似乎是刚睡醒, 不悦被干预休息,男人眉骨间的沟凹浅浅, 半梦半醒地,他以为眼前的宋镜歌是幻觉。
“你决定放弃航天的梦想?”房门前的宋镜歌觉得弃之可惜, “假使以后真的不能再接触航天,你有没有其它打算?”
看清来者后,许野望展平了眉梢的皱褶, 未回答是否放弃的问题。
他抿了抿唇,勾出抹懒散的笑, 端出随意的态度,照例说出应付其余人的违心语句。
“不然回去继承家业。”许野望说。
前几日有同事听到风声,探寻过许野望将来的去向。
通常说完这句话后,他们基本上都信了措辞,不再多追问,再或有甚者,会多唏嘘两句天妒英才。
近来皆为此般没有后续,许野望照例搬出相同的答复。
说罢他便转身回房内,觉得宋镜歌对该话题的关心已经终止。
但是她解析了他草率的话术。
“许野望,你在说气话。”
虽不知晓更深层的专利申请纠纷,但宋镜歌知晓许野望本身,看着他的背影与屋内的暗夜相嵌,她也有点生气。
“那项在申请的科研专利,你为它倾注了很多心血,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绝对不会轻易把研究成果拱手让人。”
返回房内的许野望没关门,宋镜歌跟着走入房间,黑暗的房间适合休息,杜绝了日落前的悉数光明。
由着廊道的光,来访的客人拉开了双层的遮光窗帘,许久未见亮光的家具和摆设镀上了区分的颜色,寻觅到活跃的太阳,一轮稠稠的秾丹火烧云。
“这些都是陆应泽告诉你的?”许野望问完后,想想陆应泽的概率最大,没等对方说话,他随即自我抹去了问号,“也就他了解内幕。”
透明玻璃少了隔绝外部的绸缎,天际的霞彩坠进宋镜歌的杏眼,斑斓映泊,她平复了方才的浅愠:“别在屋子里继续闷着了,要让外面的光照进来。”
傍晚的景致柔和不刺眼,一览无余桌边撞掉的各类文件,处理完毕工作的笔记本电脑还保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