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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18)

作者: 扶风九 阅读记录

不过宫秋冥是练功所致的不适,也不知寻常用的药,管不管用。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总不能叫这人自生自灭。

更何况,他的仕途还指望着此人呢。

如此想着,他进了小厨房,这就熬药去了。

“……”

熬好药后,他一勺一勺地喂这人喝了,而后,便坐在床边,给这个瘦瘦小小的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说来也是可怜,宫秋冥身为圣人的儿子,生了病,身边居然连个像样的郎中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真是苦了你了。”

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窗外。

现在时间不早了。

他也该离开了,再不离开,恐怕会惹人怀疑。

他又是一声叹息,而后温声道:“我该走了。”

承平颔首。

他正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宫秋冥死死地抓在手中。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然而此人若是真将他卫玉楼当做救命稻草,那恐怕只会为自己招致灾难。

毕竟他这个人,又虚伪又冷情,面上的这些温柔,都不过是装出来的假象而已。

一旦此人没了利用价值,他便会将这人无情抛弃。

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扯了扯,却没能扯出来——这人抓得太紧了。

浮木

是……谁?

迷迷糊糊之间,宫秋冥只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带来了一阵轻柔的触感。

而后,他用尽全力,想要睁开双眼,却终究只是徒劳。

“……我该走了。”

他听见了那人温和至极的声音。

他本能似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于是攥紧了手,一刻也不想松开。

“……”

卫玉楼垂下眼眸,面上的表情有些冷淡,良久。

“有匕首吗?”他望向承平。

“有的。”承平点了点头,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古朴的短匕来。

他接过短匕,而后,将那袖子割断了一小块。

如此,他才得以脱身。

他将短匕还给承平,站起身来,“我走了,你自便吧。”

“慢走不送。”

“……”

卫玉楼回到驸马府时,天色已经晚了,不过今日倒是与先前不太一样,先前公主日日夜宿情郎府中,而今日,公主却回到了驸马府。

当然,公主回府,那个情郎仍然跟在了她身旁。

这二人在那湖心亭中卿卿我我好不恩爱,他远远地看着,都觉得伤风败俗。

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是以,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便匆匆离开了。

他回到房中,吹灭了烛火,却难以入眠。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来,点燃了烛火,而后在案几前坐着看书。

寒风刺骨,他披好大袖,又关上了窗户,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

这厢的卫玉楼难以入眠,遂起来看书,而那边厢的圣人,亦是批阅奏折到了深夜。

“陛下。”隔着帘子,那太监低下头来,轻声道:“岑昭仪求见。”

岑昭仪虽然出身微寒,但性子却最是温柔和婉,长得也是楚楚可怜,很是惹人怜惜。

圣人喜欢这娇弱可人的调调,是以对这岑昭仪颇为宠爱。

现在已是深夜,更何况今日的奏折已然批完了,圣人于是搁下朱笔,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宣。”

他的身体毕竟也不是铁打的,更何况他这几年来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不敢有负先皇所托……是以,他的声音之中,满是那掩不住的疲惫之意。

“是,陛下。”

那太监下去了。

而圣人望着这沉沉的珠帘,怔怔出神。

一道珠帘,隔绝内外,却也好似将他与这个世界分离了。

他为君,而那剩下的人,便都是他的臣民。

——高处不胜寒。

当年他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对这个位子虎视眈眈,想尽了办法都要登上大宝,哪怕是断绝人性,杀光自己的兄弟,哪怕是不择手段,与那奸佞小人来往。

然而如今,环顾四周无一知心人,才尝到了些许后悔的滋味。

这些年,他承江山之重,不敢有负祖宗所托。

“……”

“臣妾岑氏,参见陛下。”

忽而,殿中响起了一道怯弱的声音,圣人回过神来,隔着帘子,看见了那道月白色的身影。

这个娇弱的女子伏在地上,裙摆层层迭迭地散开,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起来吧。”

圣人淡淡道。

“谢陛下。”岑昭仪起身,仰起头来,露出一张清丽如出水芙蓉般的面容来,她咬了咬唇,神色忐忑,“臣妾为陛下亲自煮了些羹汤……”

“端上来罢。”圣人摆了摆手。

“是,多谢陛下。”闻言,岑昭仪面上便立即多了一抹笑容,她示意自己的贴身婢女将那食盒端了上来,而后,随侍的太监接过,并恭恭敬敬地将之放在了圣人的案几上。

“你退下吧。”圣人闭了闭眼,一手支着脑袋,一副疲累的模样,“夜深了,早些休息。”

“是,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岑昭仪面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而后,她行了一礼,“……臣妾告退。”

她转身离开了。

不过,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似有暗芒,一闪而过。

她低下头来,不动声色地露出了一抹娇柔的微笑来。

“……”

而此时,关雎宫。

“岑儿那边,如何了?”

夜深了,沈玲珑半躺在榻上,闭目假寐。

她只松松垮垮地着了一件宽大的外衫,露出了纤细修长的脖颈,以及那脖颈下的,白皙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