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暖婚:顾小姐请签字(24)+番外
“不还有四个A呢吗。”
顾以尘再度意外,看了周岑片刻,才扭头看向顾以薇,
“你什么时候能像小岑一样?关心关心学习?”
顾以薇撇嘴,人家在课上睡得那么香,她是没看出来他又多关心学习。
“怎么着,还不服啊。”
“没有……”
“小岑每回都年级前三,你呢,前三百办的到吗?”
“喂,你现在提排名是在人身伤害!”
顾以尘嗤笑,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我还就攻击了。”
“你……”
周岑早就知道他们兄妹的相处模式,单单在一旁看着,是不是抿口水喝,吃口点心。
猛然间,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大厅内的闲聊与热闹。
顾以尘的手机在桌上,离周岑极近,他帮他拿起,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整个人的神色都变了。他顿住了动作,没把手机递给顾以尘。
“小岑?谁啊?”
顾以尘不知道是谁,问了他一句,但看到周岑的表情时,立马没了与顾以薇玩闹的心思,伸手想躲过他手里的手机。
周岑往后一退就躲了过去,下一刻,就接了电话,但他并没说话,只是鼻尖呼吸越发不匀称。
“以尘啊,到国内了没有啊。”
“……”
“怎么了,说话啊?”
电话那头的男声说了好几句话,但这头都没回应,不由有些心急。
这头,顾以尘面色不好,看着周岑不停往后退,竟不知如何夺过手机。而顾以薇不知道对面是谁,只是看着周岑越发苍白的脸色,心里越发不安。
“以尘?”
周岑白皙的手攥紧了手机,嗓音极为沙哑,
“喂?”
只这一个字,对面再也没有了声音,周岑眼眶竟然开始泛红,面色焦急,
“我是……”
“嘟嘟……”
电话挂断,“周岑”两个字,他没来的及说出口。他头垂的极低,什么也没说,扔下手机,就疾步往楼上走。
“小岑!”
顾以尘懊恼,叫了他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顾以薇起身就想追上去,却被顾以尘一手拦住,
“这件事,你别管了。”
“周岑的事,我想管。”
不止是因为讨好,也不止是因为好奇。他虽然一身的刺,但她却一直想要照顾他,护着他。
从刚才到现在,她看着他的神色苍凉,心里竟渐渐有些畏葸。今天是她第一次,看见大人一般的周岑红了眼眶,但她不想看他这样。
“你想知道?”
顾以薇点头。
顾以尘望了望二楼寝室的方向,他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说,也不知道从何讲起。
“那你要听一会儿了,周家的事,并不好说。”
她看了看周岑消失的拐角,终于还是没急着追上去,而是又坐回了沙发上,
“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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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天的状况,以前从未发生过,那个人从来不会往家里打电话,每每有事,也只会单独联系顾以尘。今天的意外,令周岑再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电话那头,是周氏集团的主人,也是周岑的父亲,周儒。
大概是在十几年前吧,就是周岑刚出生六个月的时候,他只身离开了周家,移居瑞士。虽不在国内,但周氏的大事小情都有他决断。但是,唯独周家,换句话说,唯独周岑,被他彻底遗弃,十几年来,从不问津。
他依旧承认他是他的儿子,他也接受这个事实,从未否定他周家少爷的身份,但是,他不愿意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也不愿意给予他亲人之间该有的一切。甚至,对顾以尘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他更愿意上心。
顾以尘说,周儒是一个极为温润的人,谈生意也好,做人也好,全都正直清白,待事温厚。之所以对周岑是个例外,只是因为他性格上的些许毛病:太过执拗,从不肯忘记,也不愿意原谅。
24.像个大人
周氏的董事长,与夫人极好,两人青梅竹马,婚后数年,却一直无己出。但周儒却并旁的心思,每日除了工作,就是陪夫人养养花,溜溜弯,日子过得就像旧时候的儒雅公子,平平淡淡,极为雅致。
后来夫人说想要个孩子,哪怕领养一个都好,他答应了。领了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孩,名字叫顾以尘。他到了周家,没能力离开,就天天闹,天天捣乱。
周夫人是个性子极好的人,他摔碗,她就收拾;他瞪她,她就对她笑;他逃跑,她连夜带他回来,那时寒冬腊月,她被冻得瑟瑟发抖,看到他时却也只是拢了拢他身上的衣服,没让他看见她眼角的湿润。对顾以尘来说,至那时为止,在他以前存活的地方,他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着,周家的户口本上,顾以尘的名字始终没有改为“周”姓,他确实厌恶顾家,也厌恶这个名字。但他总觉得,只有留着这个名字,日后才能找到妈妈和妹妹。对于自己还有亲人这件事,顾以尘从未开口提及过。
他喜欢跟周家的人在一块,喜欢周夫人,也喜欢周儒。
顾以尘到周家的第三年,周夫人怀孕了,是个男孩。
夫妇两人一边高兴,一边照顾着顾以尘的情绪。他却并不在意,一味想着周夫人这么好看的人,孩子又该有多好看啊。
剖腹产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二十多个钟头,顾以尘只记得,那天晚上,很乱。所有声音都混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他的睡意渐渐消散,就看见周儒垂着头守在产房外,神色与平日里全然不同,
“对不起,周先生,夫人难产,您是保大人还是……”
这句仓促尖锐的话,顾以尘听得尤为清楚,他想去抓周儒的衣角,却被他的猛然的动作一下拂开,
“大人孩子,我都要!听懂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周儒这样的样子,额上青筋暴起,平日里的儒雅都消失殆尽,他眼眶通红,里面的神色,困兽一般。
手术结束,结果,并不如周儒命令的那样。孩子留下了,但大人并没保下。
他有极大的权势,却从未颐指气使过,现在他所说的唯一命令式的话,在生死面前却是毫无用处的。
天渐亮,周儒只是守着夫人。她脸色雪白,这么看着就似睡着了一般。他不知道在产房里待了多久,而那个新降生的孩子,他没看一眼。
即使在之后的时间里,他都不愿意去看见那个孩子,他确实是在折磨他,也是在折磨自己。从顾以尘的视角来说,从医院回来之后的日子,似乎一切都变了,周宅压抑,阴寒。
孩子降生带来的不是热闹与和睦,而是毁灭一切的力量,毁了周儒的一切。
六个月后,他撑不住了,离开了周家。周儒不知道如何去看待那个孩子,曾有人劝他,这样的事总有发生,既然发生了就只能接受,毕竟那孩子,是你的骨肉。
对此,他只觉得好笑至极。他为何要承认,又为何要接受?
周家上下,从此由周管家打理。孩子一直没有名字,那时顾以尘垫脚将纸条塞给了周管家,上面写着“周岑”两字。
因为那天晚饭后,他听见周儒抚着夫人的肚子,温声细语“不管男孩女孩,都叫周岑。”
周夫人姓岑,名岑静。周儒说,孩子一定要有他们两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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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尘说了许久,当然,其间有关自己的事,他都是提及两句,并不多说。
他其实也曾怨恨周岑,但看到他愈渐长开的眉眼,竟与周夫人六分相似,他就再也怨恨不起来了。
印象最深的,就是周岑十岁那年对他说的话。他诧异于十岁的孩子,会说出那样的话,
“一个被我害死,一个素未谋面,我为什么要叫他们的名字,为什么要叫周岑?”
那时顾以尘才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