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凤女(27)
“做通房?”北茴打断。
那姑娘顿时面色通红,“那,那当然不是,肯定是做一等丫环呀。”
北茴冷睨她一眼,“就你?三等丫环都够不上,还一等!你觉得我们侯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哎,你怎么说话的?我……”
时安夏皱着眉头,淡漠的,“聒噪!掌嘴!”
谭妈妈顺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那姑娘捂着被打红的脸,瞬间蔫了。
桂嫂本来还担心自家小姑子杨玉花会被这一巴掌打得更喳闹,谁知竟委委屈屈就这么站到了她哥身后。
合着这就是个窝里横啊。
谭妈妈沉声道,“七两一个大人,五两一个小孩,签完卖身契就是侯府的人。”顿了一下,又指着杨玉花道,“你!我们侯府不要!”
杨玉花气得低着头直翻三角眼,可就是不敢吭声。
她本来只是来看热闹,根本没打算卖身为奴,所以才敢像刚才那般指手划脚。
她头天就和哥哥说好,反正侄女小蝶只是个吃闲饭的丫头,如果侯府肯要,就把人卖了。
如此既能给家里省个人的口粮,还能弄点银子。只是怕桂嫂不同意,才没提前打招呼。
杨玉花自己不想来是一回事,但人家根本不要她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现在倒是不敢吭声,却把这笔账算在了桂嫂头上。
杨玉花觉得就是嫂子在害她。
主家这么厉害,动不动就掌嘴。可她嫂子在家是怎么说的?说主家特别和善,体恤下人。
这不就是想诓她为奴吗?
既然主家这般好,那就让你女儿卖身为奴好了。她忙朝她哥递了个眼色。
她哥会意,“我,我们,不,不卖身,就,就,就……”
见他结结巴巴,他身边的另一个姑娘忙接过话,“回主家,我们就是送这丫头过来看看,别瞧她小,但能干着呢,什么活儿都能干。”
桂嫂虽然本就打算让女儿跟着自己进府,但真到了这时候,眼看着一家子全都算计自己女儿,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不可置信地哭道,“蝶儿才九岁,你们就舍得把她卖了?不是说好带她来看看而已吗?为什么你们自己不卖身,却卖我女儿?”
当着厉害主家的面,桂嫂的男人和小姑子倒也不敢造次。
只是她那表妹知道机不可失,“表姐,你也想开点。蝶儿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跟着你到侯府享福也是她的造化。再说,等我给表姐夫生了儿子,家里更是转不开身。”
桂嫂被这不要脸的话气得浑身发抖,“黄碧莲,你死了男人就跑来跟我抢男人?你到底要不要脸?是不是要我把这男人让给你啊!”
“咦,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撵你!”表妹摸了摸肚子,“你自己生不出儿子怪我?再好的牛耕你这块破田,也长不出好芽来!”
时安夏厌恶极了,“桂嫂,你哪来这么不要脸的表妹?没得污了本姑娘的耳朵!”
桂嫂这才想起自家姑娘还未出阁,忙面红耳赤跪下请罪。
谭妈妈见姑娘已经翻开账目在看,显是不耐烦了,便板着脸问,“桂嫂,你们家要是没有诚意卖身进府,就不要耽搁姑娘的时间。家里事儿回家商量!再问一次,有谁要卖身进府,没有就出去!”
那三个人互望一眼,齐齐把小蝶往前一推,“她!”
杨玉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蝶儿的月银……”
谭妈妈冷冷哼了一声,“侯府替你们养孩子,管吃管住,还想要月银?等十四岁以后能真正干活儿了再来谈月银。要卖就卖,不卖赶紧走人。”
“卖卖卖!”小蝶她爹生怕五两银子被搅黄了。
外面早有牙人等着作保,拿了标准的身契书进屋,按照流程问询一番后,便书写了一份完整契书,让小蝶的爹娘按了手印。
时安夏让人拿了五两银子给桂嫂家男人。打发走这家人时,那边掌柜们也考虑好了。
第24章 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几人中,除了杨掌柜,其余人都表示愿意签身契,以后听姑娘差遣。
官府牙人便把这几个人的身契也一并办了。
待人走后,时安夏让人把杨掌柜管的铺子账册挑出来,又叫来东蓠吩咐,“你盯着他,看看他去找谁,做了什么。”
东蓠领命去了。
时安夏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她看着黑寂的夜色中,灯笼在檐下温温亮着,发出暖黄的光。
莫名有点想母亲。有些话,前世没来得及问。这一世,总要问问清楚。
时安夏便踩着积雪,去了海棠院。刚到门口,就见韩姨娘咳嗽着踮起脚尖在往院里望。
韩姨娘身边的婢女杏儿慌忙跪下,“见过安夏姑娘。”
韩姨娘一扭头瞧见时安夏,也是大惊失色,赶紧低了头,“见过姑娘。妾身这就离开。”
时安夏问,“姨娘这是惦记舒哥儿了?”
韩姨娘越发紧张,忙摇头否认,“不,不是,妾身只是想着舒哥儿刚到一个陌生地方,他可能,可能会不乖,别惹了夫人不快。”
时安夏打量起对面的女人。她年纪比母亲小一些,柔弱纤细,似风一吹就会倒。
她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眉间有化不开的忧愁,让人一见就觉得她在这世间过得艰难而苦涩。
如果没记错,韩姨娘应该是在两年之后就病死了。舒哥儿还很小,结果被温姨娘要过去也养死了。
时安夏温温一笑,在飘着飞雪的夜里格外温暖,“姨娘不要紧张。你以后想看舒哥儿,尽管来看就是了。走吧,随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