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父母,进食的动作没有停歇,甚至没有分一个眼神看那个茶饼,也没有看温浠。
温浠捏着茶饼的手略微用上一些力度,“爸爸……”她还想说什么。
接下来的每一句台词,温浠都能倒背如流。
爸爸会说今天的早餐不错,妈妈回答去买的早,两人擦嘴去上班,走前妈妈会留下二十块钱嘱咐她好好吃午饭,不要买零食。
“今天的菜不错啊,鲜嫩爽脆,这笋子可口的很,浠浠,多吃点。”
“哈哈哈,我今天去的早,都不用排队,买到的可是头一份的。”
“吃好了,我上班儿去了。”
“行我也走了。”
“宝贝,钱放桌上了,吃完快去学校吧,好好吃午饭,别买什么乱七八糟的零食。”“好好学习知道吗?别让爸爸和妈妈失望。”
妈妈揉了一把温浠的脑袋,两个大人相继离开家里。
回来的这几个月,每天早晨爸爸和妈妈的台词都是这几句,从无改变,机器人似的一日复一日。
唯一有变故的是那天季倾然的到来,妈妈竟然会说程序化之外的台词,表情也顿时鲜活了起来。
气息被一寸一寸平息,温浠面无表情,茶饼的边缘被她捏碎了一角,茶叶碎片在地板上留下阴影。半晌后,她拿起那张二十元的纸币放进口袋里。
是不是,那本豪门刑侦小说被卡死的剧情不能往下发展,她的爸爸和妈妈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
洛斯弗学院。
杨仪欣老远就看到了温浠,努力朝她挥手示意,“浠浠,这边。”
“仪欣,早安呀。”
迎面朝向杨仪欣的,是温浠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庞,她弯起眼睛可爱的笑,小跑跟上她。
“诶,你今天戴的这个发饰好漂亮。”
杨仪欣说的是一个银色小蛇形状的发卡,温浠的发丝乌黑切柔软,在初晨的日光下泛着甜蜜的弧光,将这枚小巧的小蛇映衬的憨态可掬。
“上面的钻是真的吧。”杨仪欣问完,都觉得自己问的是个废话,楚迹又怎么会让温浠戴假货。
“我从来没见你戴过发饰或者耳饰之类的。”温浠往常给人的印象的确是纤尘不染的纯净,任何首饰都仿佛配不上她,就这样干干净净的扬起唇角冲人笑,就足以打动人心。
“今天心境不同。”温浠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发卡,“好看吗?”她问。
“好看哇!”杨仪欣不假思索回答,“我给你拍照。”说着她拿出手机拍照。
“什么心境,今天心情很好嘛?”
“嗯,算是吧。”
杨仪欣的拍照技术不错,照片中的女生面上带着几分羞怯,对着镜头浅浅笑。
“太好看了,我这技术太牛了,这张完全是可以当手机壁纸的程度!”杨仪欣说着连连震惊,被自己折服,“我发给你微信啦!”
两人说话往教室走,杨仪欣用讲八卦的语气小声说,“我听说顾二刚被捞出来。”
温浠疑惑的‘嗯?’,带着几分鼻音。
“他不是在警局嘛?”杨仪欣把声音压得极低,“原本一个交通肇事罪是逃不了的,你知道的吧,这个是要判刑的。”
“没想到这才一个半月,顾二竟然毫发未损的出来了。”说着杨仪欣撇了撇嘴角,“法律何在啊。”
法律?
法律只是有权有势之人的玩具罢了。
伊星洲又没死,凯恩斯集团愿意给出利益交换,伊星洲一定不会拒绝的,有他的默许帮助,再加上凯恩斯集团的运作,顾与声出来是迟早的,他又怎么会真的蹲大牢。
“很令人唏嘘。”温浠附和。
“是啊,”杨仪欣咂舌,“不过,听说他被他父母勒令回法国去了,短时间内不被允许回国。”
顾与声还是太年轻,做事毛手毛脚,又被人给利用了,他定然愤慨激昂,满心都是报复楚迹,他爹妈未必不觉得丢脸,想给他回炉重造的心都有了。
而且当务之急就是先回法国避避风头吧,毕竟这年头可是舆论的时代,什么事情往网上一发,发酵过后谁说话都不好使。
至此,三人还没开始的角逐,就被楚迹单方面打压下去。
温浠主动向伊星洲靠拢,也打击了不少楚迹的嚣张气焰。
毕竟,裁判还是要时刻保持公平,不能让某一方太过于得意。
危机感,必须要存在于感情中。
顾与声的‘避风头’注定持续不了多久,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他是一定要回国的。
与季倾然也维持着基本的联络,温浠的笔记本电脑专门下载了一个企鹅,账号是用来跟他保持联系的,至于手机,她不会让企鹅app出现在手机上。
两人的聊天对白,时而单纯时而打闹,大多数情况只是因为讨论题目而延伸出来的对话。
第一场雪的到来,拉开了冬日的序幕。
到了年底,似乎身边的人都忙碌了起来,伊岁和汪幸之出现在医院的时间少了一些,伊星洲即便是在医院待着,也经常对着电脑和手机,他的电话不断,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而他也从不会让自己闲着。
通常这种时候,温浠都会安静的坐在一边给他削个苹果,或者是冲一杯燕窝。
气氛安静下来。
“不读故事了?”
这声音格外突兀。
事实上,伊星洲和温浠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很少主动跟她说话,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都让温浠怀疑从前他对待她的那份轻浮和无礼是错觉。
“你想听什么?”温浠迟疑,“故事书读完了,里面的故事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