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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夫人请上座(120)

作者: 三月廿八 阅读记录

谢瑾咳了几声,“不瞒您说,我近些日子都在上林苑,身子有些不适,恐是染了时疫,实在不便与娘子见面。”

乐知许一听,急了,“染了时疫?您现在感觉如何?都有什么症状?”

蓉生忙答道:“女君先是咳,今日晨起便有些发热症...”

“多嘴!”谢瑾轻声斥道,“乐娘子不必在意,还是先说您的要紧事吧。”

乐知许仰脸看着紧闭的大门,心急如焚,这连门都进不去,如何能劝她吃药啊?

一阵寒风吹来,门板轻微摇晃,咯咯作响。

乐知许见状灵机一动,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药方,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门内蓉生忙俯身拾起,用手掸去上面浮雪,交到谢瑾手中。

“这是?”

乐知许扬声道:“女侯,这是神医开的,治理时疫的方子,但是苦于不能近身接触病症,这方子还有欠缺。神医说了,若想要尽快将方子完善,用于百姓,只能找个得了时疫的人,来亲自试药。”

谢瑾呼吸一窒,忙展开手中药方。

“试药之人,需得每日按时服药,并且详细记录下病症好恶,再反馈给神医,好及时做调整。”乐知许继续道,“虽然这样说不太妥当,但女侯,您是最好的试药人选。”

蓉生闻言气不过,“我们女君当您是朋友,才拖着病躯前来相见,没想到乐娘子您是这样的人!明知道方子有欠缺,还让女君来试药,若是女君吃了,有个三长两短——”

“蓉生!”谢瑾喝止。

“您也知道,我夫君奉旨治理时疫,他为此事日夜发愁,寝食难安,若您能助他一臂之力,我们武成侯府上下,必将铭记您的恩德!”

“据我所知,武成侯独自一人搬至长安。”谢瑾又咳了几声,将方子折好,“即便如此,乐娘子还是初心不改,依旧对武成侯倾心至此么?”

乐知许笑笑,“我这么说,您可能不信,但我夫君本性,比世人所了解的,要好得多。”

谢瑾点了点头,“希望老天能感受娘子赤诚,让您得偿所愿吧。”

“那方子...”

“上林苑的百姓,大多来自我的家乡和封地,为他们试药,我自是义不容辞。”

“女君!”蓉生失声。

谢瑾缓缓抬眸,仿佛想透过门板,注视乐知许那双清澈的眼,“只是我有一不情之请,若娘子能答应,我自当——”

“您说!什么我都答应!”乐知许急道。

“若我有不测,希望娘子能将我与夫君合葬。”谢瑾露出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我夫君的衣冠冢,蓉生知道在哪。”

“好!”乐知许眼里雾气氤氲,“我答应您。”

即便知道她看不到,谢瑾还是缓缓行了个礼,“如此,便谢过乐娘子了。”

乐知许让车夫,将车上带的许多药材,一股脑堆在门口之后,这才原路折返。

***

长安城外玉人军军营

副将陈兴正在营帐里擦拭佩刀,忽然有小卒来报。

“将军,有个长安来的,元稽元大人,在营门外求见。”

“元稽?”

他听说过此人,据说是少君侯特地上山请回来的谋士。

他是武将,不懂得文人墨客们口中的“斯文扫地”到底有多糟糕,本不想人云亦云,妄加评判。

只是酒席间听说,这个人前几次来,都是打着少君侯的名号,找校尉或者军司马陪着,摇头晃脑,负着手巡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过程中还不停指指点点,挑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出来,实在惹人生厌。

彼时他还扬言,元稽是幸运,没遇上他当值,不然,怎么也要好好痛斥一番,给同袍们出出气。

这不,人就送上门了。

陈兴将佩刀插回刀鞘,鼻子里哼了一声,“来得正好,把他带进来!”

“是!”小卒忙不迭转身。

没过多久,帐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兴板起脸,坐直了身体,准备给元稽一个下马威。

谁知帘笼一掀,竟是小卒独自苦着脸进门。

“人呢?”陈兴皱眉。

小卒硬着头皮道:“元大人说了,要您亲自到营门去接。”

“放肆!”陈兴拍案而起,“他当自己是什么人?跑到营地里来对我呼来喝去?”

“他,他...”

“他什么他!”

小卒缩了缩脖子,“他带了少君侯的手书来。”

既然带了手书,想必是少君侯有什么吩咐,陈兴虽不愿,也不敢耽搁,切齿道:“我倒要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一行人怒气冲冲来到营门口,元稽正无聊地蹲在地上,用树枝在雪上胡乱画着。

陈兴扬首示意,营门大开,他朗声道:“听说元大人带了少君侯的手书,不知少君侯有何吩咐?”

元稽丢掉树枝,左右看看了守门的士卒,脚下却纹丝未动。

“你们就这么让我进去?”

陈兴不解,“元大人此言何意?”

元稽笑笑,“没什么,将军如何称呼?”

“陈兴,陈子盛。”

“陈将军,自去领二十军棍吧。”

陈兴身后的百夫长怒道:“你以为你是谁?说处置就处置?”

陈兴抬手遏止,咬着后槽牙道:“这是少君侯的意思?”

元稽撇撇嘴,扬了扬手书后递出,“少君侯即将南下赈灾,临行前将长安城外驻扎的玉人军,都交由我管制。”

“这不可能!”陈兴瞪眼。

“我有没有撒谎,将军一看便知。”元稽双手环抱胸前,静静等着他将信看完。

陈兴展开书信,看过之后面色冷了下来,上面果然是少君侯的笔迹,末尾还盖了武成侯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