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夫人请上座(122)
“好了好了,别哭了,风一吹,脸皴了,就不好看了,到时候脸蛋上两块红红的...”
乐知许在杨媛脸上比划着,惹得小女娘拍掉她的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阿姊惯会取笑我!”
又安慰了几句,两人这才依依不舍惜别。她掐着时辰上了车,时彧临行前要去宫里复命,和她约好了在长安城外相见,可不能迟了。
...
时彧这次南下,是代替皇帝去的,这场面,自然要做足。
皇帝先是举办了隆重的祭天仪式,后又和文武百官一道,大张旗鼓将他送出宫。
总算出了宫,马车直奔城门外。
耳边喧闹声渐弱,时彧将帷裳掀开一条缝隙,远远见到乐知许的马车等在路边,他唇边漾起无尽笑意。
可还没等到跟前,只见一人骑马匆匆赶来,也不等马站稳便飞身而下,伏在马车窗边说着什么。
他的笑容瞬间消失。
来人正是向贤,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乐知许只是隔着车窗跟向贤攀谈,并没有下车。
待马车行至跟前,他听到向贤似是哀怨控诉:“那你就准备连我的面都不见,就不告而别吗?”
乐知许却是无辜,嘟囔着:“怎么能叫不告而别呢,我明明写了封信给你。”
向贤急了,“你明知道南方都是瘟疫,还非要跟他去,他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向大人!”时彧下了车,冷冷打断道,“刚刚在宫里没见到向大人,原来是等在这里相送,不过,时某自问,与向大人交情没这么深厚。”
“司马大人一直这么自作多情么?”向贤转头,没好气道,“我又不是来送你的。”
“好了,你们两个,又斗嘴!”乐知许看情况不妙,忙开口打断,“向贤,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会多注意,保证会安全回来的。”
向贤一指时彧,“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去治理瘟疫的?那就意味着,哪有灾情,他就要去哪,你再注意,又有什么用?”
时彧不悦,“拙荆的安全,就不劳向大人费心了。”
“你要是真的为了她好,就不该让她去!”
“向大人身居御史台要位,更不该被眼前的事所蒙蔽。”时彧厉声道,“到底什么才是为她好,时某自认比你要清楚得多!”
向贤盯着他的双眼,不说话。
他这么说,莫非是知道有人要对乐乐动手,才不得已把她带在身边?
也是,如今他这个大司马,虽奉皇命南下,可仍处在风暴中心,他以未及而立的年纪,掌权多年,早就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
甚至这群看他不顺眼的人当中,很可能还有皇帝。
向贤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若真是到了皇帝都忌惮的份上,那乐乐作为他的妻子,处境确实很危险。
自己虽入了朝堂,又是淄阳侯独孙,可别说皇帝,就连要跟太尉赵镇抗衡,胜算都不大,哪有能力护住她?
想到这,向贤扭头朝乐知许望去。
她似乎毫不知情,在昭然的搀扶下下了车,美艳笑颜一如往常。
“好了好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向贤,时候差不多了,我们真的该走了,你早些回去吧。”
她摆了摆手。
向贤张了张口。
时彧搀扶她上了自己的车,转头对向贤道:“多谢向大人相送,请回吧。”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上了车,吩咐车夫发轫。
乐知许掀起帷裳,朝车外摆了摆手,还没等向贤反应,帷裳便被身边人一把扯下,盖了个严实。
回头瞧见时彧拉得老长的脸。
她忍笑,“我怎么闻着,车里有股酸味啊?”
“你能不能告诉他,不要再叫你乐乐?”时彧一脸不爽。
“那怎么了?我朋友们都这么叫。”她不以为然,“我都听习惯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乳名之类,鲜少有人知道的?”
“乳名啊...”
她歪头想了一会儿,还真有一个,她前世在十几岁改名之前,叫乐瑶。
曾经她还天马行空想着,她跟原身同名同一张脸,那是不是她要是没改过名字,便不会穿到这来了。
原身没有乳名,可时彧不过是想要一个,只用在两人之间的亲昵称呼,应该无所谓吧。
“阿瑶。”她说。
“阿瑶...”时彧果然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扭头问她,“都有谁会叫你阿瑶?”
总不能说只有他一个吧。
她伸出五根手指,“放心吧,不超过这些。”
时彧这才放下心来,又拍了拍自己的肩,“此去山高路远,困了就倚在我肩上睡吧。”
她摇摇头,“这才刚出发,新鲜劲儿还没过。哦对了!”
她低头从怀里掏出个绣有鸳鸯的精致布袋,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时彧让她保管的白玉珏。
“喏!还给你。”
“你收着吧。”时彧将她的手推回去,“我阿父曾说过,等我成亲了,这个要送给我的妻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乐知许的心里乐开了花,嘴上还不忘打趣道:“我们都成亲五年了,你才想起来要给我啊?”
时彧慢慢收起笑容,握住她的手,认真道:“阿瑶,我知道,过去是我负了你,让你吃了很多苦,以后我一定会尽力补偿你。”
“这算是一种承诺吗?”她明知故问。
时彧郑重点点头,“算。”
她整个人,似是被蜜糖填满,嘴角再也压不住,咯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