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夫人请上座(134)
可随即脑海里,便出现阿母那张狰狞的脸。
为了阿兄能继承家主之位,阿母可谓是没什么做不出的。
虽然疑点重重,百思不得其解,她也并未动心思,想要写封家书回去,一探究竟。
难听点说,在阿母不顾一切,将她送入宫的那日起,她便与这王家,没什么瓜葛了。
并不是她心狠。
而是,阿母想要依仗她的计划落空,她这枚无用的棋子,恐怕就要被舍弃了。
往后的出路,只能靠她自己打算。
她也曾想过,表兄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吃惊?不屑?
他那么聪明,定能想通其中奥妙吧。
茹夫人见王楚容似在思索,也不急着打断,同她静坐许久,才又开口道:“我在宫里这些年,如浮萍一般,毫无依仗,不得不时时如履薄冰,处处谨小慎微,好在老天眷顾,让我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我要告诉你,这看上去不起眼的消息,绝对隐藏着赵氏的大动作。”
这段话说得格外诚恳,王楚容也开始细细思量起来。
“司马大人远离京城,这对赵氏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妹妹若信我,便要赶快想办法提醒司马大人,速速寻应对之策,否则让赵氏占了先机,搞不好要颠覆朝野,届时无论是他,还是我,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王楚容难掩震惊之色,“颠覆朝野?”
“不过是做些提醒,即便什么都没发生,司马大人和妹妹,也没什么损失吧?要不是我与司马大人毫无交集,他未必会信我,我也不会叫怜香去妹妹住处。我言尽于此,到底如何做,选择权在妹妹手里。”茹夫人又觉得恶心,一下下抚着心口,蹙眉道,“若妹妹想听,我可以把我所掌握的,尽数分享,以助司马大人打压赵氏;若妹妹不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从娴吟宫里出来,王楚容有些魂不守舍,差点在一处石阶前绊倒,红叶忙上去搀扶。
手指触到红叶袖口处的刺绣,她灵光一现,“红叶,去帮我找些丝线来,我要刺绣。”
***
扶桑跟在队伍最后,一边跟随,一边警惕地望向四周。
有人在跟着他们。
他和流光自少时起,便跟着时彧一同训练学习,先君侯曾找了玉人军中最优秀的斥候,来教他们本事。
所以即便对方极力隐藏,还是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按照之前的推断,大概率是赵镇的人。
他打马上前,与时彧并行,将自己的发现,说给少主公听。
时彧倒是不吃惊,“没关系,让他们跟。”
“这赵镇,到底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扶桑有些疑惑,“要搁在以前,怕是迫不及待使些拙劣的手段,行刺几次,不得手也便罢了,如今倒是高深起来了。”
“这还不明显?有人在背后给他出主意啊。”时彧语气轻松加愉快,“之前探子不是说,曾看到赵镇跟一神秘男子共饮么?有趣的是,从年纪和身形看,竟与我们池阳公主的驸马有九分相似。”
扶桑恍然,“如此一来,便都说得通了!卫赢被毒死的时候,最后一个见他的人,正是池阳公主!”
时彧撇撇嘴,不置可否。
“可池阳公主,为何会选择同赵镇共谋呢?”扶桑想不明白,“当初入长安救下她的,可是咱们先君侯啊,不说涌泉相报,也不能反咬一口不是?”
“那侯倦长子侯励,平素里便行为孟浪,他将池阳公主软禁多日,不用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时彧淡淡道,“所以即便池阳公主憎恨天下所有人,我也是能理解的。”
“那到底是驸马指使的池阳公主,还是池阳公主指使的驸马啊?”
时彧长叹一声,“如果非要在这两者中选,我宁愿是前者,还好对付些。”
***
时云起已经走了几日了。
乐知许无聊在庄子里闲逛,见几人背了竹篓往外走,面上疲色尽显,脚步十分沉重。
不用有人特地跟她讲,她这些日子也都看在眼里。
庄子里这些人,都分身乏术,一个人做几份工,每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吃饭也都是拿干粮胡乱对付一口。
时间一长,身子便都吃不消了。
听说昨日施粥时,还有人晕厥,要不是身边人手疾眼快,怕是要栽到锅里去。
她拦住几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几人行了礼,为首的开口答道:“回少夫人的话,有几味药材,已经用尽了,听当地人说,这庄子后面的山上,兴许能采到些,我们便想去碰碰运气。”
那人嗓子沙哑,短短几句话,竟清了好几次嗓,才说得下去。
乐知许仔细端详,几人都肤色蜡黄,嘴唇干裂,眼里布满血丝。
“昨夜睡了多久?”
几人面面相觑。
“也就...两个时辰?”有人开口道。
“你们要采的药材,有没有图样?”乐知许问道。
“少夫人,您这是...”
她索性直接伸手,将为首人身后的竹篓卸下来,秦睿和昭然见了,也都去解其余人的。
“你们把要采的药材,画下来,旁边注上详细描述,我们几个闲着没事,替你们去,你们呢,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可使不得呀!”为首的一惊,忙去抢竹篓,“这山路崎岖,前几日又下了雪,怎么能让您去呢?”
“不就是爬个山嘛!”乐知许将竹篓利落背在身后,“正好我无聊没事做,就当打发时间了。”
昭然也附和道:“夫人都这么说了,你们赶紧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