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夫人请上座(163)
流光的沮丧并未因此缓解,拖着脚步便往驿站门里进。
“要不,我陪你喝点酒吧?”时彦望了望天,提议道,“反正天不亮,程远瞻就会到了,我们边喝边等他。”
流光一琢磨,点点头,“也好。”
…
房间里剩下乐知许一个人。
明明屋内摆设,炉火什么的都没变,可就是觉得清冷了许多。
她又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不但一点困意也没有,反倒更清醒了,索性坐起身。
时彧虽然没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也能猜出几分。
怕是赵镇有了动作,事关社稷,他定是要优先去处理的。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乐夫人的事,便要被搁置下了?
现在她还搞不清楚池阳公主的动机,虽然时彧所说的,有所求,便不会轻易动手,有一定的道理,可毕竟人还在公主手上,万一公主不按常理出牌…
她越想越烦躁,晚饭本就没用多少,此时肚子空空,倒是有些饿了。
本想叫昭然她们,又转念一想,白天赶路奔忙,她们两个也该累坏了,还是自己下楼去,到厨房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乐知许穿好衣裳,轻手轻脚下了楼,转向后院厨房。
刚走到厨房门口,便听到两人交谈,听声音,是时彦和流光,两人似乎都喝了酒。
“按你说的时间,你们早该到长安了。”时彦问道,“怎的才到渭南?”
流光舌头有些打结,“我看我们少主公啊,是等着赵镇犯事呢,他压根就没想要赶在前面阻止。现在好了,赵镇挟持了陛下,入主了未央宫,逼着陛下下诏书。其实这样也挺好,让咱们那个陛下经经事,好把眼睛放亮点,免得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
“原来如此!”
流光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要不是公子你来送信,说乐夫人出了事,估计咱们还不紧不慢在路上溜达呢。”
时彦压低了声音,“说到这,我就不明白了,池阳公主干嘛要将乐夫人请去呢?她们两个人,毫无交集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流光道,“池阳公主这个驸马,身份可不一般,他根本就不是传说中,单纯皮相好看的面首,他呀…”
话说到一半,“咚”的一声,再没了声音。
“哎?你怎么没说完就倒了呢?”时彦急了,像是在拉扯动作,“醒醒,快醒醒,你把话说完啊!”
“嗯?”伴随着酒盏倾倒的脆响,流光又含糊开口,“说到哪了?哦对,咱们这个驸马,野心可比赵镇大多了,他处心积虑,经营多年,还不图个大的?他现在都已经是池阳公主的驸马了,那公主府的宝贝,怕是比国库里的还要多,你猜猜他,还想要什么?”
“钱财已经有了,那就是要权力呗!”
“对头!”流光一拍案,“此人心思,心思缜密,只要动手,必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这乐夫人,嗝,便是他留的保命牌之一,必要时候,还不得亮出来,要挟少主公啊。”
“嘶——如此说来,那现在形势,对堂兄是大大的不利啊!”
“可不是么…”
乐知许躲在门后,脑袋里“嗡”地一声。
赵镇如今已经挟持了皇帝,虽然没直接夺了皇位,可却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按流光的说法,那个池阳驸马,比赵镇野心还要大。
难道…
她袖子里的手紧紧捏成拳头。
没想到,乐夫人竟被卷进这么大的阴谋里。
如此一来,不但乐夫人性命堪忧,就连时彧,也要陷入极其被动的处境。
该怎么办才好?
屋内流光口齿不清继续道:“在阳城的时候,少,少主公就派了死士回长安,监视公主府的一举一动,可现在这种情况,大张旗鼓去救人,也不现实,打草惊蛇不说,人也不见得能,能完好无损救出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时彦也跟着叹了一声。
“说来这驸马,眼睛也毒,少主公与少夫人情定终身,我,我都才知道没多久,他得在什么时候,就,就去庐陵…”
乐知许没再继续听下去,满怀心事上了楼,她脚步沉重,还因为晃神,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就留在这里等待一切发生,然后听来人通知她最后的结果吗?
不,不行。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一定得做些什么才行,不然乐夫人或者时彧,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出了事,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她自己。
先想办法回宿陵邑,找向贤和向昭君帮忙,看能不能打探到些有用的消息。
想到这,她直奔秦睿和昭然的房间。
…
程观到渭南的时候,流光和时彦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一接到飞鸽传书,他将营里事务简单交代给陈兴,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到达的第一时间,他按照时彧的吩咐,先在驿站周围布了严密的防守,嘱咐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巡视一周之后,这才放心进了驿站。
这一路上披星戴月,寒气萦绕在周身,浑身不自在,见桌上还剩了些酒,他仰头饮尽后,一抹嘴巴,反正距离天亮还有些时候,索性坐在角落抱剑眯上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吵醒。来人还未进入厨房,程观已拔出佩剑。
进门的侍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登登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程观见状,悻悻收回佩剑,不悦道:“不好好走路,慌什么?”
“夫人,夫人不见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