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夫人请上座(175)
“我好爱他,他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他,而他,想要这天下…”
“皇兄真的不适合做皇帝,何苦要占着那位子不放呢?”
宫里妃嫔们来给太后请安,可公主在里面,她们只好在殿外等,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太后不清醒,身边也没什么厉害的嬷嬷,妃嫔们到长乐宫来,都很放松,尤其里面还是位行为孟浪的公主,大家起初还都守规矩,站久了便开始小声交谈。
“哎你们听说了么,淄阳侯亲自拿了,拿了‘她’的罪状,告到廷尉去了!”一位李姓良人小声道,虽然用“她”指代,但所有人都知道,说的是皇后。
“听说了!”姚八子忙点头,边说还边左右看,生怕被其他人听了去,“不仅淄阳侯,还有文信侯,对了,还有大司马夫人呢!”
庞八子也附和,“是啊,这大司马夫人可真是女中豪杰,大司马都被夺了相权,她还不离不弃,为夫君四处奔忙…”
“你们说什么?”池阳公主一声厉喝,打断她们的交谈。
李良人忙颔首,“公主殿下,我们没说什么,只不过是闲聊而已。”
“你们刚刚说,司马夫人?”池阳公主眼神犀利,扫向众人,“她去了廷尉?什么时候的事?”
见公主的关注点,并不在对太后的不尊重,或是乱议政事上,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姚八子大胆开口道:“大概,就在这一两日,她为司马大人吶,把腿都跑断了!廷尉、御史台,就没有她去不到的地方,俨然已经是…”
不可能!
池阳公主心下一惊,她早就把人软禁起来了,怎么可能还四处奔走?
难道是抓错了?
她扭头便朝殿外疾走而去。
她乘着宫舆,以最快速度出了宫门,一边吩咐人去寻驸马,一边叫人赶快回府,把乐夫人带上。
就算抓错了人,乐夫人总是货真价实的,到时也能威胁一二。
可还没等动身,便有下人传来消息。
乐夫人已经被人救走了。
她彻底傻了眼。
“驸马,驸马在哪?快带我去找他!”
***
护国寺发生的事,长安城内的百姓似乎一无所知。
除夕整夜,焰火、爆竹声不断,人们还在欢呼,庆贺新一年的到来。
赵镇的金蝉军被玉人军控制,各地党羽毫不知情,齐齐朝长安聚集过来,还打算在正旦之日,恭贺赵氏掌握政权。
李由和程观早早埋伏下去,意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交州太守卓寅刚领兵行至潼关,听到风声,转头向东逃窜,被迎面而来的琅琊王氏堵个正着。
琅琊王氏,由王获带领,缚了卓寅,直奔长安。
正旦大朝会上,众臣却未见皇帝身影,祭天祭祖仪式,都由皇帝唯一的弟弟,年幼的卫承代为参加。
卫承虽不过八岁,可他处事沉稳有度,颇具帝王风范。
如此一来,长安城内各种传闻不胫而走。
…
时彧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乐知许不眠不休,一直守在他身边。
看着他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她不知哭了多少回。
他晕倒之后,流光先一步赶回长安,请了太医令李众在府上等候。
众人帮忙,脱下他那身盔甲的时候,她的心都要碎了。
原本白色的里衣,几乎都被血染成了红色,并且几处衣物,都已经跟伤口产生了粘连,尤其肋下那个嵌入骨肉的箭头附近,血迹深深浅浅,一圈又一圈,触目惊心。
李众剪开衣物,用烧红的刀子,从几乎凝固的伤口,剜出几枚箭头,伤口处的鲜血又汩汩流出,李众又忙撒上止血药粉,嘱咐扶桑用干净的细布按压住伤口。
饶是处在昏迷中,时彧还是闷哼了几声,伤口附近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
乐知许的眼底瞬间蓄满了泪,什么都看不清了。
可她生怕打扰医治过程,咬着嘴唇,硬是不敢哭出声。
他该有多疼啊。
“夫人,不然您回避下吧。”扶桑怕她太过伤心,提议道。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脸颊,摇头道:“我就在这里守着他,哪里也不去。”
用李众的话说,接下来的关,才是最难闯的。
时彧牙关紧闭,喂不进药,她便按照李众教的方法,用白梅末擦牙,然后用细布将药汁,一滴一滴挤入他的口中;他起了高热,她便每半个时辰为他擦身;他伤口需要按时清理换药,她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她又忍不住哭起来。
“时云起,你答应过我,要找人为我们俩画像的,你忘了吗?”
“都怪我,我不该自作主张自己跑出来,害你担心,害你受伤。”
“你是傻的吗?非要用这种办法来确认那个人是不是我,你不是很聪明吗?你想不到别的办法吗?”
“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快点醒过来…”
“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跟向贤跑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她哭得乏了,歪头伏在床榻边,嘴里还说着赌气的话。
“你敢…”
耳边响起他有气无力的声音。
乐知许一怔,抬头惊呼:“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扶桑,流光!他醒了,时云起醒了!”
时彧虚弱皱眉,“你好吵啊。”
扶桑和流光闻声立刻冲进门,见少主公真的睁着眼,两人欣喜对视。
扶桑忙道:“我去请太医令!”
流光则站在原处,激动得直抹泪。
时彧轻呼一口气,问道:“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