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72)
她加快步子,急促地走回厅中,走到晋夫人的面前,这才停下。
“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
晋夫人见她这个模样,哪能不知道她要问什么。
晋明琢端详着母亲的脸,有点委屈,她嘴唇动了动,眼看着就要跪下,被晋夫人一把拉住了。
她有些严厉又心疼地呵斥女儿:“说了能不跪就不跪,你膝盖骨还想不想要了?”
晋明琢本就有些鼻酸,被这么一训,眼泪立马就流下来了。
晋夫人性子虽冷,却也是真心疼爱女儿,拉着她坐到身边,拿手帕给她擦眼泪,去捧晋明琢的脸,语气柔和下来:“哭什么?这么委屈。”
骤然穿过来,时日身份地位皆翻天覆地,裴朗宜对她再好,却同往日的他天翻地覆,叫她每每不适应。
只有父母,父母是永远的父母。
晋明琢经历的茫然无措随着母亲温柔的掌心一下子全都涌上来,她扑到晋夫人怀里,鼻尖酸涩不能自已,哽咽地叫了一声:“娘......”
而后是嚎啕大哭。
她哭的十分动容,夹杂着委屈,像是终于有了倾诉的人,叫晋夫人这样冷性子的人都几乎要落下泪来。
夫妇二人也没劝,晋夫人只是轻轻拍着晋明琢的背,等她自己慢慢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晋明琢的哭声才小了下来。
泪水浸湿了晋夫人的衣襟,晋明琢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已经十六了,甚至还披着个二十二岁的壳子,怎么瞧都不是该在娘的怀里哭的年纪。
她抽抽嗒嗒地抬头,泪眼朦胧地问晋夫人:“娘,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她语气中带着心疼与不忍,又去看晋父,“还有爹,爹也驼背了。”
晋夫人忍着心中的涩意,温声问道:“瞧着老了?”
晋明琢点头。
她泪意又上来了,想再去寻母亲的怀抱,却被晋夫人一只手隔开了。
晋明琢哭的脑袋懵懵的,眼泪汪汪的,不明所以地抬头。
却见她娘一幅秋后算账的表情。
脑中突然一下子就清醒了,晋明琢刚要开口补救,就听晋夫人冷哼一声,开口:“好啊,敢嫌弃你娘我老了?”
“娘,我不......”晋明琢懵懵地开口,她哪是这个意思......
不对,跟长成版的裴朗宜斗智斗勇这么些天,她的心眼也跟着长了不少。
眼下母亲的话,明晃晃的就是在转移话题。
不想叫她知道,不想叫她担心。
想到这里,晋明琢心酸却语气正经地开口:“我是想问,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叫父亲母亲操劳至此?”
此言一出,就连端着茶要喝的晋父都顿住了。
晋夫人脸上故作生气的表情也松下来,她顿了顿,又板起脸来,想着训斥两句叫她打消这个念头。
却听一旁的晋父叹了口气,放下了茶盏。
“明琢,”晋父一直不曾开口,这会儿终于开了口:“知道了又有什么好?”
“你什么都做不了。”
晋明琢那句“替爹娘分忧”卡在喉咙里。
见女儿无话可说,晋父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官场上的事,前几年受了些折腾,这几年也好了,虽手里没了实权,品级却仍算不上低。”
“可......”
见晋明琢还要问,晋父乐呵呵地打断她:“正三品的京官,你又嫁了受皇上信任的王爷,能有什么事?”
这倒是。
晋明琢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只是能叫父母憔悴了这样许多的,肯定不是一句云淡风轻的“官场上的事”,这里面藏了多少刀枪剑戟,看不见的腥风血雨,晋明琢忍不住想。
“日子总要往前看,老往后瞧有什么意思?”
晋夫人也在此时适时开口,“娘怎么教的你。”
被父母呵护长大的姑娘疑虑来的快也去得快,三两句听起来有道理的话就打发了。
晋明琢没了问下去的念头,应着:“我知道了,娘。”
晋夫人与晋父微不可察地对视了一眼,这才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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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裴朗宜出了晋父之后就朝钦天监去。
一路上,他想着监正冯天测的那一系列反常反应,越想越生疑。
可那是一向待他十分宽厚温和的上司,关心他的衣食住行,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几乎是他的半个师傅。
裴朗宜心中暗暗烦躁,却有什么滴到了他的脸上。
“下雨了。”街边有人疑惑地说了一句。
裴朗宜抬头,天上的雨却在那一霎那骤然增大,砸地人几乎睁不开眼。
仲春的天气,下这样的雨实在奇怪。
接着,一辆马车从路口驶出,那马像是受了惊,车夫怎么制止都停不下,眼见就撞到裴朗宜身上。
还好他眼疾手快,用力一拉缰绳,跨下的马本来跑的好好的,被猛然这么一约束,马蹄猛然抬起,仰天发出一声嘶鸣。
红色的外袍被雨点打湿,像一簇簇燃烧的火,裴朗宜以一个及其危险的角度御着马,与那剎不住的马车擦肩而过。
人群中发出惊呼。
那马上的人耳朵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玛瑙坠子、碧玉坠子,若是晋明琢在现场,就会发现,他离那个嬉笑怒骂,不正经道士模样的小王爷已经非常遥远了。
当街的人有人认出来裴朗宜,呼出声来:“齐王殿下!那是齐王殿下!”
齐王一门两帅,满门荣耀。
老齐王战死沙场,堪称忠烈,他的独子,新的齐王子承父业,大破边境蛮贼,班师回朝后也不居功自傲,而是卸任兵权,去钦天监做了一个小小的监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