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91)
晋明琢甫一在楼梯上露出半个脑袋,裴朗宜就眼尖地瞧见了。
他哼了一声,引得两个人回头。
夏净云多日不见晋明琢,朝她招手,“明琢,这边。”
只见晋明琢转向这边,原本没什么表情平淡的脸霎那间就笑了起来,本就明亮的眸子更是闪闪发光,雀跃地叫道:“净云!”
这份活泼明媚是真的烂漫又有传染力,几乎将楼上吹拉弹唱的歌舞妓比了下去,一时半个二层的人都看向了晋明琢。
裴朗宜瞧着她这模样,先是怦然心动,又因为这笑不是对着自己的,还引得众人都看向她,更是不爽。
于是在晋明琢走过来坐下同他们二人打招呼的时候,裴小王爷故意冷淡地“嗯”了一声,反应平淡。
这招对着十几岁的晋明琢屡试不爽——
晋明琢脾气不好,根本不惯着他这臭毛病,当即就要阴阳怪气回去,于是裴朗宜反而胜利地将她的转移力统统转到了自己身上。
但这招对着二十多岁的晋明琢根本没用——
晋明琢依旧不惯着他,装没看见没听见,于是裴朗宜只能自讨苦吃,被无视了个彻底。
几次了还这么不长记性,晋明琢在心里腹诽,亲亲热热地同夏净云甚至岑慎玉说话,就是不管裴朗宜。
两个人早已经对这两个人的相处状态习以为常,没吵起来,也没有劝的必要。
“净云。”晋明琢在输出完一大通“多么多么想你”之后,切入正题:“所以你这次进京,是为了什么?”
“相看,成亲。”
听夏净云语气平常地说这话,晋明琢倒比她还要激动些,不由有些唏嘘:“这么快?”
夏净云轻笑了一下,“这有什么。”
她看向晋明琢,眼中带着几分安定与憧憬:“明琢你所说的,关于有关于我的未来可是很合我的心意,所以成亲有什么。”
晋明琢没有掉以轻心,转而问道:“他是谁?”
她有些忐忑,这个时间的事件发展与她曾经历过的已然大不相同,直到亲耳从夏净云嘴中听到她未来夫君的名字,晋明琢才如释重负地放心下来。
她由衷地替夏净云觉得高兴,“恭喜。”
两人都笑,晋明琢又去跟岑慎玉闲聊:“慎玉哥哥,听闻圣上有意要你尚公主?”
岑慎玉无奈地摇头:“我并无此志。”
见晋明琢问他这话时眼神清明,没有半点惋惜不舍,岑慎玉觉得胸口间有些闷,他意味不明地说:“富贵功名迷人眼,依我看,还是寻一位知根知底的姑娘最好。”
......
裴朗宜听着这三人旁若无他地聊,本来就要气死了。
他在心中小心眼地想,晋明琢能跟两个脾气这么冷的人聊的这么火热,也真是有本事。
又听见岑慎玉这暗戳戳撬墙角的话,不可思议地睖向挚友,却见他根本没往他这边看。
裴小王爷几乎要气笑了。
余光看见那弹唱的歌舞伎缓缓往这边来,再瞧这几人的长相,赫然是早先晋明琢说长得好看的那几位。
裴朗宜磨了磨牙,一下子就来了主意。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引得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假装没看见晋明琢那“你这法子烂到底了”的眼神,裴朗宜抬了抬下巴,示意几人抬头看。
二十二
晋明琢顺着他指的方向,狐疑地看过去,看到了那流连在各个桌间,缓缓向她们这边走来的那几个歌舞妓。
真是小瞧裴朗宜了,晋明琢心想。
无论如何,这都是她与岑慎玉曾经争执过且不曾解决的事,再见到这几人,无论是她还是岑慎玉,都会不自觉地想起两人间的意见不同。
叫岑慎玉在翘他裴朗宜墙角时多思考一番,能不能接受有些出格的晋明琢。
也叫她清楚,岑慎玉这样恪守规矩的人,只可远观而不可相伴,他不适合她。
简直是一箭双雕。
为首的那个舞妓认出了晋明琢,带着笑意冲她福了福身,晋明琢回以微笑,略一点头,收回了视线。
再抬眼时,正对上裴朗宜毫不心虚的视线。
晋明琢心知肚明,可还是想瞧瞧岑慎玉什么反应,都是聪明人,岑慎玉也心知肚明裴朗宜什么意思,却无法控制地考虑起了这一点,再对上晋明琢的视线时,已然没有了之前带着的那点暧昧。
裴朗宜乐得见到这场面。
他往后一靠,撩起一双眼扫了一下神情各异的三人,带着点懒散意味说:“这月十五是我冠礼,届时你们可都要来。”
夏净云思索了一下时间,点头。
剩下的两人各有各的不爽,没有一时间回答,裴朗宜率先看向岑慎玉。
岑慎玉是体面人,见他目光直白,应下来:“自然。”
裴朗宜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转向晋明琢。
他上次的冠礼时,远在边疆,晋明琢瞧着那双眼睛,陷入遥想。
也没有什么华贵的仪式,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上午,由当时的上司主持了,下午便去打仗,而替他主持冠礼的上司就阵亡在了这个下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提起时云淡风轻,却听得晋明琢心惊胆战,手都在颤抖。
晋明琢收回思绪,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落在箸上纹丝不动。
“小王爷。”
她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状似随意地说:“这么咄咄逼人,万一我真不去呢?”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就是叫裴朗宜服软的,也达到目的了。
谁都想不到能一语成谶,晋明琢还真就没去成裴朗宜的冠礼——